173.一步之遥

    “一个同学，被我干翻了。”李澳兹随口道：“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来得正好，过来帮我搭把手——”

    “……什么叫干翻了？”

    亚雯微微侧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同学很年轻的样子，身材高挑，皮肤很健康，可不是跟我这样蔚蓝星出身的霜镀女人一样，苍白，显老。”

    “诶，你还带吃的过来了？正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我们都是大胃王，来得正是时候——”

    李澳兹话音未落，又被亚雯打断道：

    “哎呀，你还很清楚她的爱好，你们都很爱吃东西嘛，真好啊，李澳兹，和美女同学一起，哪怕是吃食堂都很开心吧？”

    “我们食堂确实挺好吃的。”

    李澳兹随口道：

    “有一说一，你没看她吃饭的样子，确实比较让人食欲大开——”

    “李澳兹！”亚雯忍无可忍，大声喊道：“我，我……我就这么，对你来说，什么用也没有吗？”

    李澳兹茫然。

    “你在说什么，亚雯，莫名其妙好几个月不见面，一直躲着我——”

    “啊啊，是啊，我一直躲着你，肯定是不如每天在身边，卿卿我我、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同学了！”

    亚雯咬着嘴唇，她低下头，被【隐秘社会】夺走的自信，以及作为【裁缝】的‘自卑’品质，在这一刻，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用，是啊，我对你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我总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李澳兹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实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了。

    亚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发火，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我以为：跟你一起上了太空，一起来到外星球，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这样一来，我就跟你之间的关系，就超越其他人了。”

    亚雯的声音越发低落，带着哽咽。

    “我说，你哭什么？”李澳兹抱着帝亚兰，走上前。

    啪嗒。

    亚雯后撤一步，低头说着：

    “我，哭了吗？没有啦，哈哈哈……呵呵、呵呵……”

    亚雯别过头，冷冷地说道：

    “李澳兹，我才不会为你哭呢。”

    她这么说着，脸颊却划过晶莹的痕迹。

    李澳兹站在原地，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帝亚兰，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儿，回去慢慢聊，我得先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李澳兹刚准备转过头，亚雯陡然抬起头，大声喊道：

    “李澳兹——你个白痴，我在为你吃醋啊！”

    啪嗒。

    李澳兹转过身，目光凝重，他放下帝亚兰，一步一步，缓缓朝着亚雯走过来。

    “……傻子。”

    亚雯咬着嘴唇，鼻子一酸，她赶紧快步走上前，一边迎面朝李澳兹张开臂膀，一边喊道：

    “你这笨蛋白痴傻瓜脑残弱智木头脑袋！我真的很想你，李澳——”

    “别过来！”

    李澳兹断喝道。

    沙…………

    亚雯站立在原地，她和李澳兹只有不到几公分的距离。

    “澳兹……”

    李澳兹屏住呼吸，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亚雯当头砸了下去。

    啵——

    亚雯呆呆望着前方，石头朝着她飞速砸落，随后在靠近她前方的几公分处，骤然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只见地面的沙土上，浮现出一块石头的缩影。

    “次元壁障。”李澳兹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凝重：“是【残月】的手笔。”

    “李澳兹先生……”亚雯望着李澳兹：“我们，这是？”

    “有人在学校里四处释放了次元壁障，只要碰到，就会被二维化。”李澳兹皱眉：“这下糟糕了。我被希格斯场压制，就算用了奥能也没办法解除，而且还会被学校发现。”

    亚雯肯定听不见自己，所以他刚刚用石头投掷的动作，让她赶紧刹车。

    怪不得这附近一点人没有……残月，一定是残月进攻了学校。

    他的目的李澳兹基本上也能猜得到——为了辨识眼的残片。

    “这家伙……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澳兹啧了一声。

    “李澳兹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亚雯喊道：“我想去你那边……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声音毕竟本质是机械波……也会被干涉阻断。这下麻烦了，声音过不来，我也过不去。”

    李澳兹摇摇头：

    “亚雯，你好好保护好自己，找个拐杖什么东西探路，次元壁障不可见，不仅会将我们隔开，稍有不慎，你会跌落进附近的二维表面上，到时候就算是一滴水都能杀掉你。”

    “我……你在说什么？”

    亚雯彻底绷不住了，她脑袋一阵眩晕，跪倒在地，低声啜泣起来：

    “凭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想给你带好吃的，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解决以太之血的办法，我想……我想你。”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明明就在我面前，仅有一步之遥？”

    亚雯哭了。

    她跪在原地，不知道她最近到底积累了多少压力，一哭出来，就再也无法停息了，脸上的淡妆都被冲花了。

    李澳兹听不到，也没空安慰她。

    他只好说道：

    “亚雯，时间紧急，你找个安全地方呆着。”

    “……我哪也不想去了。”亚雯眼眶红肿，声音哽咽：“我从来就没存在的必要，就算对你来说，我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亚雯——”

    “什么意义非凡……其实就是骗我的吧？”亚雯幽幽说道：“没了隐秘社会……果然公民什么都不是。”

    她捂着脸，皮肤撕裂，从中爬出一只只白色的小蜘蛛，她的语气越发惊悚，自卑的情结越发强大，以太之血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流淌。

    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诡异可怖，亚雯·赫斯基辛的存在痕迹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作为【裁缝】的特征。

    她低声呢喃，带起另一个虚无缥缈的声线，共同说道：

    “……我应该，去找隐秘才对嘛。”

    嗡！

    【你他妈脑袋犯什么神经！亚雯·赫斯基辛！】

    回响之声横扫而过，穿过次元维度的壁障，在亚雯耳边回荡。

    “…………诶？”

    【裁缝】缓缓抬起头，她的半边面孔已经化作蜘蛛，属于亚雯·赫斯基辛的那只眼睛，正泪光晶莹，注视着李澳兹。

    李澳兹摘掉殖装头部，露出本来的虚无空间涟漪，这样才能让他把回响沟通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亚雯，我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我无法感受你的心，你也许受到了苦难和痛苦折磨，但我无法为你分担解忧，你也许深处黑暗，等待人救赎，但我也做不到。我也不是什么浮夸的人，不会给你永远的保证。】

    “李澳兹先生……”

    【但你可以放心一点。】

    李澳兹的声音，在亚雯心中不断地泛起回响：

    【不论你身处星渊的何处阴暗角落，我的声音会比任何一道光都先到达。】

    【往前走，亚雯，保护好自己。】

    【当你走在路上，注意聆听回响，只有这一点，我的保证是永恒。】

    亚雯望着李澳兹。

    蜘蛛的节肢逐渐凋落，身上的裂纹愈合，她孤独地拥抱着自己，沉默了好半晌，面对李澳兹，张开嘴，缓慢地作出口型：

    “我·给·你·带·了·饭，现·在·只·能·我·自·己·吃。”

    【我们可以一起，再吃顿更好的。】

    李澳兹说道：

    【等我们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