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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师父是廉价的玩具

    1.

    “这次秘境,你做的不错。”

    被怜真长老夸了!我本来做好挨骂的准备,没想到怜真长老人美心善,居然还夸我!

    我泪汪汪道:“呜呜呜谢谢您,但是情爱真的没有什么好懂的。”我握拳,“男人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

    怜真没有直接回答:“你可知,这次秘境,今楼是第几名。”

    我诶了声,理所应当道:“应该是第二名?”

    “今楼是最后一名。”怜真声线清冷,“此次历练,一是为找出宗主劫身,二是视察心性能力。”

    她看着我:“不过,似乎,你并不是宗主的劫身。”

    那可不,我是魔尊不夜天!

    我佯装懵懂,十分僵硬地转移话题,尬笑一番:“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季今楼我感觉还算靠谱。”

    怜真:“……”

    她抿唇,清冷如霜的脸上不知为何居然有了些苦闷,好似在纠结什么,又不知当说不当说。

    最后,她提点道:“这次历练,我给你打了最高分,今楼打了最低分。”

    我感动:“谢谢长老大恩!”

    怜真更纠结了,片刻,又提醒我:“但是,我并没有在揽月阁。”

    我想起来这次赵绯代替怜真看台,于是更感动了:“您居然给我盲打最高分!”

    怜真:“……不是盲打。”

    她继续提醒我:“今楼的剑,是我给他的。”

    我这时候对怜真长老的好感爆棚,一听她这么说,回忆起赵绯说量心木价值连城,嫉妒得半死不活:“呜呜呜怜真长老您真是一个好师尊!”

    怜真长老彻底沉默了。

    “罢了。”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根细长的木条,朝我扔了过来,“你拿去吧。”

    我抬头伸手,从空中抓住那根木条,黑黢黢的木枝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量心木吗!?

    我大惊失色,这么点重量握在手里顿时犹如千斤,差点真的脱手而出。

    我赶紧跪坐在地面上拱手拜了一下:“这太贵重了长老!”

    怜真长老淡然道:“那便常来。且去吧。”

    什么话语都描述不出我的心动,物理意义上的心口狂跳,我的好jiejie,我要给她养老呜呜呜呜!

    2.

    我被巨额的财富砸昏了脑袋,晕晕乎乎地离开了问剑峰,跑到九重莲的当铺,火急火燎地想把东西当了。

    我先拿出昨天捡了快半个时辰的珠子:“老熟人了,你可别坑我。”

    掌柜的展开包布,用镊子一颗颗取出来,又拿出不知道什么仪器走了一遍流程,最后把那些珠子分门别类放在碟子里。

    “这个一颗三百,这个一颗均价二百二十,这个……”她挨个报价,我的唇角疯狂上扬,最后听她迟疑道,“最后这个,我统一收,可以给你出十万。”

    我差点又要跪了,嗓音都快被惊出破音:“我靠?!你说多少?!”

    掌柜:“北黎鲛人泪,寓意是为爱人一生一次的哭泣,价格被炒得死高,目前是许多修士的一生一次买也买不起。”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北黎不是沙漠吗,哪里来的鲛人泪?”

    什么蒙古海军,好离谱。

    掌柜无语:“所以才贵啊。”

    行吧,谁让蒙古也有海军。

    我见好就收,放弃把量心木当掉的打算,揣着我的巨额财富飘飘然地飘走。

    3.

    我不想回无相峰面对扶贺,便来到三重莲找张含水。

    她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你吸了?”

    我的快乐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我说不至于不至于,然后向她汇报了一下昨天的事,言语里面拉灯,她从一开始的震撼慢慢变成面无表情,最后,默默道:“……我不理解他们。”

    我斩钉截铁:“你理解了你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

    张含水说妈呀也是。

    4.

    重金在手,我点了一份昂贵无比的外卖与她一起大吃特吃,一边吸溜一边刷玉简。

    赵绯的备注不是赵绯,在我眼里已经变成了cao一次倒贴十万的十万师兄。

    我心情绝佳,于是给他发了几个萌萌的撒娇表情包,又一刷消息栏,看见扶贺刚刚给我发了消息。

    【便宜师尊火辣辣】:回来。

    【我一生作恶多端】:我不回来,我要给怜真养老,她送我量心木

    【便宜师尊火辣辣】:你用我的何止一根量心木?

    【便宜师尊火辣辣】:回来。不用你养老。

    【我一生作恶多端】:那我之前跟你说的,你想好了吗?

    5.

    花水榭内,扶贺瞧见我那油盐不进的回复,面上浮现几分冷色,一声砰的巨响,他又砸碎了玉简。

    他根本遏制不住去想昨夜的事。

    赵绯还直接留宿在她床上,那个贱人何德何能,凭什么能睡在她身边?

    白露居然还留他,万一赵绯又什么歹心,她又要如何自处?

    在无相峰他尚且可以护,可如今她连无相峰都不想回了!

    她现在哪儿,在赵绯那个贱人的洞府里吗?怎么,她还真的要与赵绯好,然后再见缝插针,与我……偷情么?

    扶贺愈发恼怒,咬肌紧绷维持着无甚波动的面容,却缓缓攥紧了手,指尖掐入掌心。

    下一秒,他想起什么,攥成拳的力道渐松。

    他举起自己那宽长却不减白皙柔媚的的手,在视线里端详,为取悦白露而做的红指尖色泽深重鲜亮。

    显得他,白赠真心,无比廉价。

    扶贺垂下眼,捏住了指尖的红甲,竟打算将其硬生生拔下来!

    余光里,食指上的白露所赠的玉扳指清简,如方寸之中的一滴清露,流淌在他指间。

    师尊。师尊。

    “……”

    6.

    扶贺止住动作,坐到了妆奁前,对着铜镜梳理起了发丝,黑瀑般的乌发倾洒,落到肩胛骨边。

    他编织细小的耳边麻花辫,那几缕发丝和别的青丝比起来已经蜷曲许多,挑拣起来很方便。

    金铜圆盘的耳饰弯钩穿过耳洞,轻易地又戴上了,挂在耳垂上,鹅蛋脸精致如芙蓉。

    赭红点金圆的指尖摁在下唇上,轻轻拨动自己殷红的唇瓣。扶贺张开嘴,将三根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口腔,抵着舌根,指甲尖锐,他发出一声浅轻的呕声。

    他像以前玩弄旁人那样玩弄自己的口舌,扬起下颔,大张着嘴,指节抠挖时发出搅动的水声又咽下,涎水顺着唇角流至圆尖的下巴。

    力道狠厉,近乎自虐一般地将眼角逼出了生理性的盐水,最后,他收回手,喉结滚动,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美人凌乱受虐,媚眼如丝,眼泪在白皙的面颊上闪烁着盈盈泪光,红唇边流下令人怜惜的涎水。

    是她尊贵的师父。

    是她廉价的玩具。

    7.

    【便宜师尊火辣辣】:早点回来(▼へ▼メ)

    【便宜师尊火辣辣】:夏辞宗主已经回玄清宗了,你都忘了和我说劫身的事情,我很担心你。

    他发了一个莲花的表情包,上面是彩色的飘动的艺术字,莲花一开一合地冒出“回来”二字。

    我被逗笑了,心里有点小愧疚。

    【我一生作恶多端】:嗯嗯,你不用担心,我和张含水在一块!

    【便宜师尊火辣辣】:可。

    我戳戳张含水:“宝贝,你帮我做个伪证。”

    张含水正襟危坐:“交给我吧!”

    我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翻车,给她转账了五百灵石,道:“我等会去一趟丰桃,你拿着钱去逛街,就说是我陪你去的。”

    张含水吃惊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怎么突然要回丰桃?”

    我摆摆手:“没什么,不够找我要啊,我走啦——”

    8.

    将近四百年光阴过去,丰桃发展极好,坐一灵石摆渡舟就可以到渡口,我豪掷十七灵石叫了私船。

    该省省该花花。

    丰桃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绝佳风景,遍野桃花穿溪流,茶铺米店落桥边,人头攒动络绎不绝,流动的小摊子趁着旅游季大卖特卖。

    我呆呆地望着,陷在了桃花香里。

    船妇到点栓船,笑道:“仙长也是来看桃花的吧?”

    我回神,应了声是。

    船妇热情地说:“仙长可要尝尝我家做的桃花酥?我家祖宗以前可是给张家做过厨娘的,您知道丰桃张氏么?这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一家啦。”

    我微笑道:“是么,我知道曾经有一位张氏厨娘的女儿也进了合欢宗,现在定居在了三重莲。”

    船妇喜上眉梢,乐滋滋道:“是的!天啊,就是的!那位可是双灵根的天才,是我们的曾曾曾曾祖姥姥!是叫张含水,是我们的仙人祖宗哩!”

    居然是张含水的娘家亲么?

    我先是惊喜,又忽地觉得很畅快,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腹部前仰后翻,倒在小船上扶着沿。

    真是……

    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9.

    我找到张家的主宅,张家现在豪气得很,连护卫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我拿出一张张家客卿的玉牌,便被人恭敬地请了进去。

    我笑吟吟地和婢女说:“通知你们家主,白露真人要进你们祠堂。”

    她有些惶恐,这话哪里敢去上报,却见远处的管家屁滚尿流火急火燎,连滚带爬地跪到了我面前。

    他赔着笑脸:“真人真人,您来啦!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们,有失远迎呀!”

    我挑眉:“怎么也就五六年不见,你老了好多。”

    管家咽下那句“您已经十多年没来了”,点头哈腰:“比较cao劳,比较cao劳。”

    我眯眼道:“那就算算最近物价涨了多少,记得给我增点一下每年的供奉。就指着你们供我吃喝呢。”

    “好了,别废话,带我去祠堂。”我说,“我要去见……它。”

    10.

    张氏祠堂面积宽广,穹顶做的兼顾美观和硬度,房梁上的通天木市价甚高。

    一排排木牌书写姓名,从三百年前的那几排,我找到了那熟悉的无字木牌。

    张氏利用他,却也能屈能伸,提出将公子纳入祖籍,给他立碑立冢之所。

    我知道他们是在讨好我,但想想,与其将公子埋在荒野青坟,被野狗荒兽啃噬,还不如让他受百年香火祭祀。

    实话实说,张氏并没有真的苛待过我,我所认识的喜欢的人总多于我所讨厌的尖酸刻薄的人,只是三百年许,烟消云散,堕入尘埃。

    我拿起无名木牌,嘎吱一声机关轻响,中央多出一个通向地底的阶梯。

    慢慢走进地下的暗间,我回忆起里面都有些什么。

    我记得,暗室面积不大,天顶四角点着长明灯,旁边散落着因为时间流逝而变得昏黄的物品。暗室的中央放置着一口冰棺,里面是……他的身躯。

    我打开里面一道暗门,骤然瞳孔一缩。

    长明灯下,冰棺依旧,安静地躺着那具栩栩如生的傀儡。而在冰棺之旁,一抹青色亭亭而立,背对着我,戴着束袖的手臂垂落,轻轻地抚摸着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