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与众不同的舞台剧
随着舞台上的剧情不断推进，主角的一生呈现在所有观众的眼前。 只是表现方式与其他的舞台剧截然不同。 这种近大远小的透视关系一直贯穿了整个舞台的表演，也就是说，观众始终都是以第一人称视角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舞台上的表演者，自始至终都只有张艺洋和周雨萍两个人。而且张艺洋扮演的爸爸还是相对偏向于工具人的角色，很多时候都只是背景板，真正在表演的也就只有周雨萍一个人。 她会按照剧本和舞台上的光效提示，在特定的时间走到特定的舞台位置，融入到舞台的透视关系中，做出特定的动作、说出特定的台词，促进剧情的推动。 当然，主角的记忆中不可能只有母亲一个人，还会有其他的小伙伴，会有老师，还会有校园运动会之类的大场面。 但这些全都是用模糊化的虚影来展现的，至于虚影的内容，当然也都是路知行提前准备好素材和资源，预录制好以后用全息投影播放出来的。 这一点也可以在设定上得到解释：因为这是主角和母亲的记忆，所以视野中只有母亲是清晰的，其他的同学、老师都只是模糊的影像。 伴随着天使的旁白解说，画面也不断变化。 从家中的场景，变成坐公交车去市里学画画、学钢琴的场景，又变成在cao场上玩的场景，再变成放学等mama来接时小卖店门口的场景…… 每个场景的存在时间都不算很长，短则一分钟，只是一個简单的动态循环场景；长则两三分钟，可能会在动态循环场景的基础上表现一个简单的事件。 例如在cao场上，远处的小孩不小心把球踢了过来，恰好落在主角的脚边。他看向远处的mama，在mama的鼓励下去跟cao场上的其他孩子们一起玩耍。 还有更长的，可能长达好几分钟，但这种一般就不是简单的事件了，而更像是一种互动式的游戏场景。 比如在弹钢琴时，会以全息投影的第一人称视角近距离展现弹钢琴的画面，观众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主角弹奏钢琴的手部动作移动视线。 台下的何程教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互动电影类游戏才有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 互动电影类游戏强调玩家在剧情中的沉浸感，所以会在游戏中让玩家做出一些与主角动作相类似的cao作。 但这毕竟是舞台剧，台下都是观众，不可能做出统一的cao作，但路知行同样也将类似的表现形式融入其中。 通过舞台上的全息投影变化来引导观众的视线，从而给他们制造一种“我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画面”的错觉。 就像是在一些2d横版过关的多人游戏中，很多人经常会搞错自己的角色，就是因为自己按下“跳跃”键的时候，恰好另一名玩家的角色也按下了“跳跃”键，玩家就会误以为另一个角色才是自己。 又比如在一些沉浸感很强的视频或游戏录像中，里面角色正在憋气潜水，屏幕前的观众也会下意识地屏息，这时候会有弹幕提示：“友情提示：屏幕前的你可以呼吸。” 这都是通过画面的假象制造沉浸感、并影响观众行为的例子。 此时舞台上的效果也与之类似。 比如，在主角弹钢琴的场景中，周雨萍会在恰当的时机先给一个提示：“接下来要到曲子的高潮部分了，注意你的右手！” 此时，观众们会下意识地向舞台中右手的方向看去，而舞台上的全息投影画面也会自动地向右手方向偏转。 又或者周雨萍会说：“注意姿势，身体坐直！” 观众们会下意识地微微抬头，而舞台上的视角也会随之发生轻微的调整。 在画画时，观众们的视线也会受到引导，从远处的素材上移动到画布上，从而绘制出具体的形象。 虽说因为受到透视关系的限制，这种调整的幅度很小，但即便是一点点的小动作，也能极大地增强观众的代入感与沉浸感。 台下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被无情地cao控于股掌之中，一下齐刷刷地看向这边，一下又齐刷刷地看向那边。 这对于舞台剧而言是相当不可思议的，因为传统的舞台剧形式都是第三人称视角，即便再怎么引导，大部分观众的视线也都是散乱的、不集中的。 不可能做到这种第一人称视角的沉浸感。 何程教授也不由得赞叹：“妙啊！” 他甚至能够直接脑补出这个场景搬到游戏中会是什么样的，肯定也会非常好玩。 但反过来，用互动电影游戏的方式来表现舞台剧，这也同样展现出路知行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极其夸张的执行力。 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每个场景都是精心安排的。 每次的场景切换，周雨萍都会出现在舞台中的一些特定位置，比如在家中场景时，她会在远处的厨房做饭；在弹钢琴的场景中，她会站在远处的某个位置做出动作为主角加油鼓励。 除此之外，她还会与主角的视角进行一些交互，或是做出鼓励的动作，或是说几句简单的台词。 这些内容没有好笑的包袱，也没有激烈的剧情冲突，就是平平淡淡地，展现出一个普通人从小到大的日常生活。 但这种新颖的形式以及与普通人生活十分贴近的情节，却还是让所有观众看得全神贯注。 通过这些场景的转化和天使的旁白，观众们逐渐拼凑出了这个主角向天使讲述的、他如何与mama度过一生的故事： 他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但从小就非常懂事，非常听mama的话，知道家中拮据所以认真学习画画和钢琴，还非常主动地避开小卖店不买任何的零食。 只可惜没什么天赋，所以放弃了画画和钢琴，但他却在一次摔倒之后喜欢上了跑步，就这样，他一直奔跑，跑得越来越快，成为运动员，破了记录，拿了金牌，参加了奥运会，组织了公益跑。 直到母亲躺在病床上安然离世，告诉他此生没有遗憾。 在最后与母亲告别之后，大幕缓缓拉上，那个天使再度出现在投影画面中。 他缓缓地鼓掌：“啊，真是个感人的故事啊。慈祥温柔的母亲，懂事可爱的孩子，一位运动员度过了很有意义的不凡一生。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嗯，让我想想，好像是有一些细节不太对劲。为什么当你长大后，视角的高度却还是没什么变化呢？甚至好像还变得更低了一些。 “为什么在你摔倒躺在病床上之后，在记忆中看到的母亲就距离你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呢？ “孩子，不要在天使面前撒谎，我说过了，你的母亲是一位善良、虔诚、美丽的人，但只有从你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我才能确定她到底可不可以进入天堂。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你这样的情况我见过很多了，你现在是在梦中，只是一个纯粹的意识，而你的梦可能会受到很多东西的影响，比如你的执念、伱的懊恼…… “好了，让我们排除掉那些干扰项，再来一遍。请记住，我要看到你们之间真挚的感情，但前提是，它是真实的。 “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看着我的手，我们……再来一次。” 天使再次对着幕布的中央位置抬起手来，舞台的大幕徐徐拉开。 仍旧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些场景，老式单元楼的内部，坐公交车去市里学画画、学钢琴的场景，在cao场上玩的场景，放学等mama来接时小卖店门口的场景…… 然而这次，同样的场景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剧情走向。 在家中场景，他没有安安静静地自己玩，而是一直在哭闹、吸引mama的注意力；他也没有认真地学钢琴、学画画，总是三心二意；他还有些不合群，总是一个人在cao场里，不愿意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在小卖店等mama来接他的时候，他看着店里面的辣条很馋，但是没有零用钱。而这时候他看到有其他的小朋友拿了吃的没有给钱就走了，于是很好奇地上去问。 “可以赊账呀，赊账就不用给钱呀。” “赊账？” 那时候的他显然还太小，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花钱就可以吃辣条？ 他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问了一下老板，没想到老板还真的递给了他。他开开心心地吃完了辣条，等mama来接，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小卖店的老板不高兴了，把他扣住直到mama来给了钱。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赊账的意思不是不用给钱，而是以后再给钱。 虽然mama只是笑着什么都没说，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任何的一家小卖店，见到了就离得远远的。 在那次意外的摔倒后，他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而在那之后，他就坐上了轮椅。 此时很多观众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看那些跑步的场景时，都觉得怪怪的？ 因为那些视角明显比正常视角要低很多。那不是一个正在跑步的成年人的视角，而是轮椅上的视角。 因为剧中的主角很小就坐上了轮椅，所以他从没体验过正常人跑步的视角，那些场景，都是他坐着轮椅看到cao场时幻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