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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冰岛惊魂(85)

    眉姐进旅程第三天手腕就受了伤,外表看起来不严重,只是皮rou青了点。她说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但要真说出个具体的来她也说不清,只是这四天来手腕一直隐隐作痛,不能提重物。

    但和现在从肩膀到小臂一整片血淋淋皮开rou绽的伤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树倒下来的时候突然变了方向,刮到我了。”

    眉姐脸色煞白,忍痛苦笑道:“现在我左边整个身体都是麻的。”她疼的实在没办法了,求董阳帮忙,他有一瓶祖传的金疮药,效果还不错,深山老林里一时半会找不到医生,这是能救命的药。

    “你伤的那么重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啊!”

    董阳看眉姐整条手臂上都是血急的不行,忙拿出了金疮药:“你这样不行,现在伤口都是血会把药粉冲开的,得把伤口清理一下才行。”

    快到下午伐木的时间了,董阳急忙拿小锅装满雪放到火堆边上去烧,没留意到身后眉姐一听他说‘清理伤口’时骤变的脸色。

    热水很快烧好,这里医疗设备太有限,纱布绷带都没有。董阳撕了件自己备用的衬衣把布条放在热水里煮消毒,忙得满头大汗。眉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只叫了他,而原本想找庆哥帮忙的董阳想到死而复生的阿香,失心疯一样的阿梁,和让他感到格外陌生乃至恐惧的庆哥,也觉得茫然。

    关系不错的五人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不知道还能否找回旧日的友谊。最后董阳只找庆哥借了酒,庆哥问时他含糊了过去。

    “嘶……砍树的时候都很顺利。”

    沾了水的布条擦拭在伤口边缘,很快就被血染透了。眉姐脱了左半边的衣服,浑身打颤,她皮肤很白,显出几分柔弱可怜。董阳紧张的鼻尖冒汗,他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只落在眉姐伤口上,半点不往别处看,眉姐似乎也有点紧张,声音发抖得说起来受伤的事。

    “他们两人都有弯把锯,为了赶时间选了相邻的两棵树,我做副手。”

    小孙回来后加入了眉姐和阿冲的队伍,他们都有弯把锯,本来两人同时锯树会最稳妥,但分开锯两棵也不算错。

    “阿冲锯的快,他的树先倒了,阿冲很高兴,我也高兴。但小孙听到树倒的声音过来质问阿冲,为什么树倒的时候没喊山,为什么不喊号子?他说这样会出事的。”

    “我,我这才发现阿冲忘了喊。我也没提醒他,那时候我正在小孙那边……”

    “这,丁导让喊号子啊,你们怎么忘了?”

    董阳担忧紧张道:“没出事吧?”

    “没有……我们没被砸到。但阿冲觉得小孙这话太不吉利,生气了,我们吵了一架,阿冲气急了,就打了小孙一拳。”

    “这……”

    董阳欲言又止,最后没吭声,他觉得眉姐和阿冲对小孙太过分了。但亲眼看到阿香‘死而复生’后,董阳想起小孙冰冷沾雪的皮肤,心中也在打鼓,越想越害怕,只能把更多注意力放到眉姐手臂的伤口上。

    董阳动作麻利,眉姐小臂和大臂大片的擦伤裂伤周围被他擦洗干净后洒了药粉。清理到肩膀上的伤口时董阳觉出有点不对劲来,眉姐肩膀的骨头像是长反了似的,摸起来很怪。董阳想仔细看看,但眉姐有处伤特别严重。

    她胳膊肘关节内侧伤的很深,穿上衣服不显,脱了衣服才看到这里竟烂了婴儿拳头那么大的洞,都能看到骨头!黄色的脓水往外直冒,怎么都擦不干净。董阳连忙先处理这里,按理说这么冷的天伤口不该化脓的这么快,眉姐说是运气不好被断枝扎了进去,但董阳看这伤口边缘,却觉得它像被什么东西咬穿撕裂似的……

    “我连忙制止阿冲,小孙没还手,他跪在地上从雪里挖出来了什么东西,黄乎乎的一团裹满了雪,是一只黄鼠狼被倒下的树给压死了。”

    “小孙在雪里挖坑把它给埋了,阿冲站在旁边惋惜,说好好的野rou不吃,皮看着厚实也能给眉姐做个护腕,她手腕一直疼……”

    手臂上的伤太疼了,眉姐声音听着很虚,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董阳感到眉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董阳浑身僵住,不仅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似乎没在营地里见到阿冲,同时董阳匪夷所思望向刚擦拭过眉姐化脓伤口的布条,大冬天的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只见布条脓水血水上竟沾了好多棕黄相间的粗毛!

    不仅是手臂上,伤口旁,甚至在眉姐流脓伤口的洞里,血rou骨头间也沾满了毛,董阳清理脓血时咬牙把布条捅进去清理,却发现眉姐手肘内侧的洞竟比想象中还深,甚至一直到了大臂,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钻进了rou里似的!

    “你在看什么?”

    眉姐的声音响起,温热的呼吸在他后颈游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咯答……

    董阳听到自己上下牙哆嗦着磕在一起的声音,心脏砰砰乱跳,但灵魂像是被抽离了一样,一瞬间他出奇的冷静,董阳听到自己说,语气很平静:“眉姐,帮我拧开下酒壶,我这占着手不方便。你这伤我快处理好了,再用酒消下毒就好,一会你忍忍。”

    “还没好啊——”

    眉姐拖长了声音,语调中有种不耐烦地意味,喷吐在他后颈的呼吸越发灼热起来,距离更近了。董阳仍低着头处理伤口,不动声色道:“是啊,很快就好。要我说阿冲实在太cao蛋了,那可是黄仙。他不赶紧跪下道歉还说这种话,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董阳对阿冲破口大骂,随后他听到眉姐似有似无轻笑了一声,柔软的手从他腰间取走了酒壶,他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继续大骂阿冲,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话骂。直到他感到眉姐的呼吸离开了后颈,只听‘铿’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磕在了酒壶上。

    眉姐一只手在被他处理伤口,只剩一只手不好打开酒壶,便用嘴去咬壶盖。这声响是壶盖被她咬开了,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逼人的酒香让董阳头脑越发清醒,他主动问道:“眉姐,你快给我说说,后来怎么样了?阿冲真该吃点苦头!”

    “阿冲啊……”

    眉姐轻笑,那股带着腥臊味的呼吸又落到董阳脖颈处,这次比刚才更近。但她明明靠近了,却丝毫没有把酒给他的动作,接下来眉姐的话让董阳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他啊……被倒下的树砸了个稀巴烂。真可惜,好好的一张人皮不能用了。”

    “倒是你的皮……我会好好剥下来的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

    眉姐突然痛苦暴怒的嘶吼起来,董阳竟将用手狠狠挖她的伤口,力气大的甚至把血rou都抠了出来。趁眉姐因剧痛挣扎的时候董阳立刻反身去抓她另一只手上的酒壶,试图把酒灌进眉姐嘴里。他记得当初庆哥试图给刚回来的小孙喝酒!这肯定有什么用!

    但——

    “咣当!”

    酒壶被甩飞到远处的雪地中,浓烈的酒水流淌到雪里。眉姐的力气突然变得无比巨大,一抬手就把董阳掀了下去,狠狠压住了他的身体,董阳根本无法反抗她的力量,绝望的用手掐住眉姐的喉咙,但她却像不用呼吸似的仍一寸寸低下头来,眉姐嘴张的极大,下巴脱臼似的,黑洞洞喉咙口中竟冒出一张毛绒绒的脸庞。

    它毛色棕黄,小耳小眼,鼻吻尖尖,一双眼戏谑望向董阳,竟是只棕黄毛的黄鼠狼!它眼瞳如针尖般小,不阴不阳盯着董阳,诡气逼人。董阳吓得毛发倒数想大叫想拼命挣扎,但却像被魇住一样,全身上下不停使唤,除了一双眼睛外不能动弹分毫。

    眼看这眉姐嘴里冒出的黄鼠狼探出大半个身体,要撕破他的喉咙。但就在这时眉姐却猛地往后一仰,原来是庆哥觉得董阳借酒不对,偷偷跟在了后面。就见他一巴掌把黄鼠狼扇进了眉姐的嘴里,抓起浸了烈酒的雪就往她嘴里塞。

    眉姐拼命挣扎,抓的庆哥脸上身上全是血痕,甚至暴起扣掉了庆哥左眼球!但庆哥死死压着她不松手,那边浑身发软的董阳不知哪来的力气,跌跌撞撞捡起抛飞出去的酒壶就往眉姐嘴里塞。残存的烈酒被强行喂了下去,眉姐浑身上下酒气冲天,终于渐渐不再动弹,身体软倒下来,却是整个人都软了,就像张被抽去骨头的人皮。

    庆哥不顾自己吊在脸边血糊糊的眼球,喘着粗气抓起把刀直接劈开了眉姐喉咙胸膛,从她嗓子眼里抓出只醉醺醺的黄鼠狼来。看到那只黄鼠狼董阳浑身大汗淋漓,之前撑着的那口气散了,浑身瘫软的差点直接倒下,眉姐的人皮,庆哥手上的刀,让董阳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被精怪上身的人肩膀是反的,它们装人比鬼上身更像。走夜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从后面叫你,先搭你肩膀,就是为了确定你是真人还是被精怪人。”

    庆哥也浑身脱力靠在树上,喘着气讲:“黄皮子会魇人,对付不了它。但它爱喝酒,烈酒它喝醉了就会失了法力显出原形。”

    原来是这样,董阳恍然大悟,难怪小孙刚回来时庆哥先拍了他肩膀,然后就要给他喝酒。庆哥这是救了他的命啊,董阳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忍不住道:“庆哥……”

    “我救了你一命。”

    庆哥没看他,冷酷道:“你,把它掐死。”

    “不然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醒,到时候咱们都活不成。”

    “啊?这,我……”

    董阳浑身冷汗,死里逃生的庆幸像雪被融化了似的。见庆哥提着醉死过去的黄鼠狼伸手过来,他一时不敢接,这可是成了精怪的黄鼠狼啊。他掐死它绝对会被寻仇吧!想到眉姐阿冲死掉的惨状董阳就吓得腿肚子哆嗦。但要是没庆哥在,他早就死了。

    “怎么,这会不敢了?”

    董阳犹豫了半晌,但他终究还是有担当,顶着庆哥微嘲他一咬牙,抬手就把醉死的黄鼠狼接了过去,眼一闭毫不犹豫抓着黄鼠狼的头狠狠一扭,嘎吱一声脆响,黄鼠狼的头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竟然直接被董阳把头给拧了下来,就见它身体一阵抽搐,浑身一绷再一软,终于不再动弹了。

    “这,这就行了吧,啊?”

    董阳浑身发抖,不敢看手里的死黄鼠狼,央求望着庆哥:“庆哥你看,它已经死了吧,对吧?”

    但庆哥却没吭声,他一脸见鬼似的死死盯着董阳身后,那眼神让董阳害怕,哆嗦着道:“庆,庆哥?你别吓我……”

    “你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虚弱轻柔的男声从董阳身后响了起来!

    “我,我一回头,发现小孙竟然在我身后——他在我身后!在我身后!!”

    篝火旁董阳突然开始发癫,不顾丙导说的‘时间到’,他崩溃嘶吼着,歇斯底里:“你们看到了吗!他就在身后,就在我身后,我就这么回头,这么——”

    嘎吱!

    全场一片惊呼,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董阳的头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头冲着脊背,死死望着身后的黑暗,先是迷茫,随后恍然,喃喃道:“原来,原来我身后没有人……”

    砰!

    董阳的身体像麻袋一样瘫软在地,头咕噜咕噜的从喷血的脖颈上滚落,滚进了燃烧的篝火中。黑红篝火陡然燃烧的更旺盛了,血色浓郁的让人心中胆寒。四下里一片寂静,周围没人敢去收拾董阳的尸体,而他身边只剩一片猩红血迹,星星点点直到最深处的黑暗。

    在董阳讲到庆哥用刀剖开眉姐胸膛时,庆哥精神彻底崩溃,发疯似的逃到了篝火外的黑暗中,随后一声绝望尖叫,再也没了动静。

    一个真实故事竟然死了两个人,讲故事的和听故事的人都死了!在场旅客们惊魂未定,尤其是弱旅客们,他们有的胳膊裂出血口有的呕吐出黄鼠狼的毛发,痛苦不已,就像亲身经历过董阳讲述的故事一样。东区弱旅客的反应比西区弱旅客还要严重,黄鼠狼精被西区旅客们理解成狼人似的东西,而‘黄皮子’‘黄鼠狼’这种民间灵异精怪的传说更深入他们心中。

    纯武力和精神方面相比,真实故事会中后者对他们影响更大。如果董阳再继续讲下去,恐怕还会再死几个人。相比之下,强旅客脸色还算好看。毕竟对他们而言被剥皮也好,头转一百八十度也罢,都伤不到他们,就是讲故事的人也有可能死亡这点,让他们心生忌惮。

    董阳能活到现在,那过去旅程中他肯定没有这样死亡。篝火极有可能放大了他内心的恐惧,对他做出了种种误导,才导致如今的惨状。如果这样的话,要讲什么故事就得好好斟酌才行了。

    “很遗憾,讲故事者死亡,他没能获得奖励。”

    篝火之上,丙一叹息一声,双眼微眯回味着董阳临死前的战栗绝望恐惧感。听得他都有点想试试把头扭到后背的感觉,但幻象猫跳到了他的脊背上伸懒腰,猫爪勾住了他的头发。

    丙一将猫抱到怀里,心不在焉还想着黄鼠狼。他真的还想继续听下去,不仅是因为刺激,更因为丙一发现自己似乎能从故事中汲取一些力量,洛基火种好似都越发活跃起来,但可惜的是时间不多了,人也不多了。

    本来想着一个个死,他能再多听几个故事。但现在董阳庆哥一起死了,今晚真实故事会的死亡名额只剩下了五个。丙一可是想要翻倍奖励的,奖励越多越好。

    “谁来讲述下一个故事?”

    他的双眼扫过四周,平静的声音中暗含一丝跃跃欲试:“如果没有的话——”

    “我。”

    “我来!”

    “我要讲!”

    但他话音还未落,竟然有四五个旅客主动要讲故事!下次得直接说我要讲,不能再问了。反正他是主持,丙一心想,吃一堑长一智,他点了最先开口的人。

    “让我们欢迎今晚真实故事会第二个讲述人,喻向阳先生。”

    没抢到先的人悻悻坐下,望向站起来的人。什么阳?董阳?大家还沉浸在董阳的真实故事中,但望到站起来的人时,在场所有旅客无论强弱,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站起来的人竟然是喻向阳!东区巅峰大佬!他讲得故事是人能听的吗??这是要大开杀戒直接让听众们全军覆没了?!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煞白,又惊慌又忐忑,甚至连黑暗都被喻向阳惊动。如浓墨般的阴影吞噬光亮,翻涌着向前逼近了几分。

    就见喻向阳平静道:“我要讲一个发生在深海中的故事。”

    深海中的故事??那是什么?!马尾藻海?死亡峡谷?海底火山?是克苏鲁沉睡的拉莱耶还是最危险的北纬三十度旅程沉沦大西洲??

    “噗!”

    阴阳蝶队里一西区强旅客吐血了,他紧紧抱着剧痛的头颅眼神惊恐,仅仅是喻向阳一句话再加上篝火的影响和他的想象,就让他精神混乱至极险些崩溃。深海比群山密林都要更危险,巅峰旅客在深海中经历的精神污染是他们才刚隐隐触碰到,知道那种恐怖的存在所以会幻想,没有对抗的办法所以只能等死,一时间所有强旅客的眼神都变了,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危险的!

    但弱旅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点害怕却更多是好奇。深海中会有什么故事?而米兰达和苗芳菲等人更是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嘴角更是微微翘起。

    懂了,僵尸沉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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