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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里,或者因为裴鲤的拒绝而伤透了心。他不应该在正常化的进程里横生枝节,犯下更多的错。但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在乎。他孤注一掷地买了一张回北海的机票。11.来电显示是外地的陌生号码,没头没尾的。换成一年前,裴鲤肯定是毫不犹豫直接挂断,眼都不带眨的。但现在他只是任由铃声响了三声,等秘书处把电话接起来。自从季琛走了之后,裴鲤再也没有拒接过陌生电话。季琛走得干净利落。他在北海用的号码变成了空号,所有社交网站的账号都停止更新,工作用的飞讯邮箱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登录,最新一封邮件是发给裴鲤的辞职函。裴鲤始终想象不出季琛为什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裴鲤还记得季琛走的前一天,他们俩约了晚饭。他被前阵子的收购风波折磨得够呛,工作刚告一段落便拖着季琛去了他家楼下的餐厅。季琛喜欢那家的清蒸鱼。他会先拿筷子将鱼刺一根根地挑出来,然后一次性把大块的鱼rou咽下去,眼睛满足地眯起来。他们吃完了便就着啤酒不紧不慢地聊天。裴鲤很喜欢跟季琛聊。季琛总是抬眼看着他,细密的睫毛十分生动。他眼神专注,仿佛裴鲤是他世界的中心。这种眼神应该是在他们的相处中慢慢生长出来的,但裴鲤完全想不起一个时间节点。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裴鲤其实没有喝过量,他只是睡眠不足,结完账了就迷迷糊糊就想往季琛身上倒。季琛那小身板连退了几步才狼狈地扶住了他。季琛也喝了半瓶啤酒,他量浅,才这点就脸颊飞红。裴鲤逗了季琛几句,季琛便佯怒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横得十分有趣,配上泛红的脸颊与耳尖,完全没有说服力。裴鲤半靠在季琛肩上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那之后季琛把他送回了家。裴鲤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就睡死了过去。裴鲤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季琛走了,没有字条或者短信。裴鲤在沙发上趴了一夜,宿醉让他头脑不如平时那么清醒。他给季琛拨了个电话,但季琛关机了。他迷迷糊糊地撞进厨房。一般季琛来他家都会给他留一锅粥或者外卖什么的。但他意外地找到了一袋子腊rou。裴鲤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道谢。裴绍林没说两句就把话题拐到了想要把房子抵押了借钱给裴鲤让他当“大老板”,裴鲤头疼地拒绝了。他用了小半年跟他父亲解释如今市场的运作,但父辈人对资本的概念根深蒂固,裴鲤也没法子。去公司的路上裴鲤又给季琛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裴鲤开始担心了。季琛的手机一向是24小时开机,除非没电。郑雪还打趣过他这是缺乏安全感。裴鲤记得当时季琛低头一笑,没有反驳。季琛也不在公司。行政告诉他季琛清早来了一趟,留下了一大摞文件要她转交给裴鲤。包括躺在他邮箱的那一封辞职信的打印版。裴鲤听说季琛来过倒是放心了一些,却又在拆开文件袋之后变得非常生气。他都快给气乐了。裴鲤匆匆处理了几份文件就翘了班。他在租给季琛的那间向阳的公寓里扑了个空,公寓管理员表示钥匙已经交还了。裴鲤花了一整晚把满格的手机打到没电,可公司里没人知道季琛的行踪,他们在北海有往来的几个校友也没听说季琛的消息。就像季琛人间蒸发了一样。裴鲤甚至联络了季琛的母亲。陈学碧在电话里问他:琛琛工作还顺利吗?裴鲤面不改色地扯谎:特别好,就是我们这个项目年底可能要加班,他不好开口,我帮他来请个假。陈学碧便笑呵呵地评论道:年轻人呐,就是敢闯。裴鲤赔笑应和。他想起了飞讯初创季琛休学来帮他的时候他们的对话。他是真的不敢拿季琛冒险。甚至不愿意错过一个电话。秘书处接起了电话。裴鲤放慢了敲打键盘的动作,允许自己分心去听内线里传来的应答。“您好,这里是飞讯时空-——”“……不,打错了。”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即使因为声音主人的故作镇定而压抑得变了调子,裴鲤也立刻认了出来。他抢在秘书处挂断之前接过了线路:“……小琛?”12季琛沉默了很久才应了一声。他的呼吸声粗重而狼狈,裴鲤听得一阵阵地心慌。裴鲤问了几遍季琛的地址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做了个手势让秘书过来,匆忙地丢给她一个号码。“找人。”他小声道。然后继续在电话里叫季琛的名字,尽力安抚他。那一声声带着颤的喘息与抽噎令裴鲤心惊胆战。飞讯跟各大通讯服务商都有合作。以备万一,他们也跟一些愿意利用给公安的数据接口私下做交易的员工搞好了关系。裴鲤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他焦灼地等待着,电话那端季琛的痛苦呓语让时间变得有一辈子那么长,无数的可怕猜测出现又被裴鲤迅速扼杀。裴鲤在半个小时后拿到了结果。季琛的新手机号三个月前才开通。这个手机号最近三个月使用的基站位置全都被反馈到裴鲤手上。除去开头一大段深圳的地址,从一周前开始的位置都在北海当地。有机场,有医院——而裴鲤甚至不敢想下去。季琛最近使用的基站位置离裴鲤家只有不到五十米。“小琛,你等着我,”裴鲤边打量着飞讯的项目办公室边对季琛保证,“我马上来找你。”他叫上了徐哲和陈彤旗两个也认识季琛的合伙人,匆匆地冲了出去。裴鲤估摸着季琛是租了个房子住。他家附近大部分是写字楼,可能出租的只有他住的那一个小区。他们仨分头行动,徐哲去找门卫大爷问最近的生面孔,陈彤旗去宣传栏拨租房电话,而裴鲤去了最南的七栋。他伪装成租客,从有朝南房间的户型找起,一间一间地按门铃。季琛的电话在裴鲤找到第二单元时挂断,再重拨过去的时候季琛就关机了。裴鲤忍不住骂了句艹,摘下耳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机电量也见底了。季琛不是主动挂断的,这个推断令裴鲤稍微安心了一些。徐哲折回来的时候带来了门卫老大爷的话,他说一周前有个不认识的清瘦小年轻拖着箱子往七栋去了。那之后就再没见过。裴鲤直觉那是季琛。他们继续一家一家地问下去,期间还挨了几次骂,终于在三单元顶层的一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们是出租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