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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还真冤枉。”季夫人学着他耸肩,笑得韵味十足,美丽动人。“是人家立正川自己承认的。”季元现一颗心脏猛跃起来,他撑在流理台上的手掌湿滑,腿已经软了。本着敌不动我不动,虽满脑子“完蛋,恋情败露”的猜测,仍保留一丝侥幸,不愿招供。“他?他说什么了。您别听他胡说八道,那货现在最亲密的情人是数学,最忠贞不渝的爱人叫语文。女生?没听说过。”季夫人拧眉,瞧他半响。季元现振振有词,不像唬人。她面露犹疑,抿唇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上次看展,小川跟我聊了一下。”“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人,早恋了。他倒很爽快地承认,只不过没说是哪个女生。我也不是人家mama,不好追问。”“这不,结果人家mama也不好追问,就让我来曲线救国了。”季元现大起大落,差点气成哈士奇。这么重要的事情,立正川居然没跟他通个气儿。差一点,仅差一点他就不打自招了。什么玩意啊。“娘娘,别人家事不要管,您cao什么心。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前一个奶昔,后一个立正川,横竖我在你心里宛如纸币。”“不是,”季夫人摇摇头,“你哪儿有人民币可爱。”季元现:“……”他就不该高估自己的地位。一锅饺子煮成糊,季元现捏鼻子盛在碗里。他倒一点醋,端上餐桌。平时季夫人不提及早恋问题,季元现简直忘了——迟早,迟早有一天,他需要过这一关。恋爱不是事儿,和谁恋爱不是事儿。恋爱对象的性别,才是大问题。长辈比不得同辈,身边人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极高,但毕竟不是家人。季元现琢磨着,两根筷子搅在碗里,忽问季夫人一件事:“妈,你知不知道京城王家的三儿子,为他男友,和家里闹翻了。”“据说两人远走美国,准备去领证。”“这事前段时间沸沸扬扬,老王气得要罢官,圈里人谁不知道。”季家如今远离政治中心,八卦倒是一件不落。季夫人不对此事强加个人情感,只说小小年纪不学好,搞私奔倒是一套一套的。“这几年出柜的高官子弟太多,某家一波未平,邻家一波又起。都开玩笑,说这叛逆格外出圈。小小年纪,懂什么是爱情,跟风罢了。”“过几年,照样结婚的结婚,分手的分手。我们经见太多,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和同性恋爱,本身也不是错吧。”季元现忍不住试探,他夹碎一个饺子,双腿不自然交叠起来,“要不是王家父母那么反对,王三少也不至于带男友私奔。”“那又如何?难不成还带个男媳妇儿登堂入室,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季夫人没嘲笑季元现的天真,可话里话外,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元宝,你这是要老王那样的官员,老脸往哪儿搁。”季元现想不通,气不过,“脸面能比后代的幸福重要?他总不能抱着官位过一辈子。”季夫人懒得跟他胡搅蛮缠,少年人急得跳脚,在母亲眼里也不过是为同龄人打抱不平。他们喜好偏离大众的价值观,喜好标新立异。什么是世俗大流所不能为,他们偏偏要为之。这种心理无异于撒娇拿乔,季夫人并没放眼里。她又伸手在季元现后脑上掴一巴掌,撂下自己的看法,转身上楼。“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有些事暗中进行,倒还能一睁一闭就过去了。真要拿到明面上来,无异找死。”“不反对喜欢同性,也不接受。这条路太难了,小屁孩懂什么。满脑子浪漫主义作威作福,好好看看这世界吧。”“别以为你所见的,就已经是全部了。”窗外下着如约秋雨,刺骨凉风在街上违章超速。季元现出神,盯着外面好一会儿。他听到熙攘人潮,喁喁车流,听到时间穿过满城璀璨。那天,季元现最终没吃凉透的速冻饺。饺子皮儿紧紧黏在一块,撕裂出煮烂的内馅儿。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端起盘子扔进垃圾桶里。随着饺子而去的,大抵还有少年心中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那些有关恋爱的小事。季元现心想,唯有死死瞒住,走一步看一步。那些隐秘爱恋,宛如人间烈烈业火,猎猎狂风。犹如咳在掌心的一口血,心尖的白月光。他何曾不想光明磊落地爱一人。然而季夫人一语道破天机,针针见血——太难了,这条路要明着走,实在太难了。季元现返校后,变得有些不对劲。学习时心神不宁,周考居然忘涂答题卡。立正川在学校逮不着机会跟他详谈,只有每天躺在床上,争取挤个五分钟好好沟通。岂料季元现非暴力不合作,嘴巴跟那蚌壳似的,怎么也拗不开。他摆明不想多说,顾左右而言他。立正川好几次相当恼火,打不开上面那张嘴,便冲开他下面那张嘴。可现哥兴致不高,草草结束后,也没怎么温存。几次下来,立正川特没底特没谱。他当季元现压力大,不愿沟通,也就随他去了。两人睡觉时,立正川从后面紧紧抱住对方,头埋在季元现颈窝里。他试图找个话题,不聊心事,至少聊点别的。“宝贝,季妈叫我周末跟你一起回家吃饭。”谁知这话不晓得触动了季元现哪个神经开关,他反应过激地提了音量,“立正川,你什么时候跟我妈那么近了。”“你能不能别什么都给她说。”无辜挨训的小军长一脸懵逼,窝藏心里多天的无名火一朝爆发。他沉下脸,眼神渐冷,努力控制情绪。“我给你妈说什么了,你这闹的哪门子别扭。可不可以讲清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季元现始终没想好该如何沟通。他不是不想,不是不愿,就怕口无遮拦伤了立正川。季元现抿唇,道:“立正川,你跟我妈别太近。至少在父母面前,我们得保持距离,好歹注意一下吧。”立正川心里“咯噔”一下。不痛,不闷,不难受,也不舒泰。仅仅是跳了一下,“咯噔。”他问:“你什么意思。”“季元现,你是想偷偷摸摸一辈子吗。”这话太直白,又太严重。少年热血易躁易冲动,怎么也参不透何为细水长流。季元现关灯,黑暗把什么都淹没,任由误会欢腾且荒唐。大抵是他真累了,想不好怎么解释,就不解释。他一声不吭,翻身睡去。“立正川,你至少给我点时间。”第四十七章季元现这一觉睡得稀里糊涂,梦里有人追赶,有人叫嚣。时而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