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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门被敲了敲,陆锋从地上起来去开门,拿了大包小包的外卖进来。食物温馨的味道一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陆锋用脚踢了踢还在装死的小孩,懒洋洋让人起来吃饭。于是刚刚还不死不休的小狼崽慢吞吞地爬起来,重新裹了毛巾,还去把头发吹干了,然后带着一种可以称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盘腿坐在了陆锋对面。海鲜粥,小笼包,烤鸭……零零总总十来样东西在地板上摆开,小孩偷偷看了一眼已经自顾自吃起来的陆锋,小小的咽了口口水,在一整只烤鸭马上要被陆锋扒干净的前一刻拽了一只鸭腿囫囵咬下。乒乒乓乓的餐盒碰撞中那么多东西竟也给两人消灭得差不多,小孩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他本来应该是长身体的年纪,但胃一直半空着,饿得小了,再吃就要吐,只能一下下舔干净装着海鲜粥的碗。剩下的食物被陆锋包圆,酒足饭饱之后陆锋才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小孩。半长的头发现在拢在脑袋后面,一张脸全都露出来,黑黑小小的,没多少rou的脸颊此时因为吃饱了东西泛出健康的红色,那双大大的丹凤眼点缀在这张脸上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耀眼。“十岁了?”陆锋问。“十四。”小孩老实回答。陆锋惊讶地上下扫了他两眼,实在不知道十四岁的小孩怎么会发育成这样。但是穷苦人家的命他也不好评判,只是又点了一支烟。“叫什么?”“季冬桐。”陆锋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神蓦然放远了。他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含着轻声重复了一遍,“季冬桐……”陆锋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也跟着缓和了,像是一段钢浸了水,一点点给化成了绕指柔。他富有男人味的厚重的上下两片嘴唇一碰,便极温存的吐出了一个称呼,那声音那么轻又那么缓,仿佛被陈年细细酿着的酒,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点盖子,那阵醉人的醇香就溢出来,缠的人心口发暖。陆锋靠坐在那儿的时候活像一座铁塔,可唤出这名字的时候他周身的气场却格外不同,无端让人觉得该给他配上一只甜蜜又软和的猫。他唤,“冬冬。”季冬桐浑身上下蓦然一抖,他的名字从未给人以这种语气叫出来过,很奇怪。心脏忽然间砰砰跳的很快,他抬眼去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在盼着对方再那么叫一遍,那么珍惜的叫一遍,光听声音就感觉是被人捧在了手心里。但在他藏着那点隐秘的期待的目光里的陆锋却很快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不再开口了。第3章第三章季冬桐和陆锋在那家宾馆里呆了一整个下午,后来吃饱了没有事情做,陆锋也不和他说话,只是在一边沉默的抽烟,他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那是一个极为难得好眠,比他几个晚上加起来睡得还要过瘾,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陆锋早不见了踪影。季冬桐抱着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过来,他今天的“活儿”结束了。床头之前被陆锋的带出去的衣服已经还了回来,洗的干干净净,上面发散着洗衣粉的味道。不知道又加了什么,触手也软绵绵的,比先前穿起来舒服了不少——奇怪的是,明明天赐了一个睡觉的机会,让他睡足了瘾。而且身上又暖洋洋的,那些擦在身上的膏药发挥了作用,正在淤伤上发着烫。季冬桐伸出小黑手按了按胸口,环顾了一圈只剩他一个人的房间,有些疑惑为什么心里头反而有些空落落的。这种空荡的感觉比肚子的饥饿来的更让人无法忍受,他又用力地按了一下,要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压下去。陆锋订的房是一直到明天早上的,这时候也没人来催他,季冬桐在宾馆里滞留了一会儿才出门。宾馆是沿着马路出去的一条路上看起来最好的一家,离胡同很近,而且是一条路通到地的,不用担心找不着路。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前提条件季冬桐也是不会迷路,他从小被指使着做事、买东西,这一片都熟了的,出了宾馆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家里照常没有点灯,现在不过七点,还不到非要电灯的时候,这是为了省电费。只有厨房里亮着一盏小灯,今天季冬桐出去了,所以是他名义上的mama——那个中年女人——夏美做菜。厨房是家里最大的房间,因为餐桌也摆在里头,夏美熄了火转身就能把菜端上桌。季冬桐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夏美看他进门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捏着嗓子感慨。“养这么大也就鼻子狗灵,一到饭点就回来了。”但想到白天收的那两张票子,到底也没有赶他,转身盛了一碗堪堪盖住了碗底的饭放在的桌子上。季冬桐默不作声地坐上桌,桌上的菜照例不过是番茄汤、黄瓜炒鸡蛋之类的,都是中午剩下的。本来就夏美给他打的这点饭是只能给正值发育期的季冬桐塞个牙缝的,但正巧今天下午吃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完,他就倒了点番茄汤伴着汤呼噜两口吃完。夏美正把黄瓜炒蛋里面的鸡蛋一块块挑出来吃,看见季冬桐的吃相厌恶地皱了皱,打发他去洗衣服。季冬桐垂着眼皮把自己的碗端过去洗了,洗碗池里已经装了两个大碗,那个男人应该已经回来吃过饭,至于是又出去赌了还是在屋里睡觉不知道。季冬桐洗完了碗,他去厕所端衣服的时候极快地扫了一下夏美和那个男人的房间,发现门关的很牢,看不见什么,就收了视线。现在日头还没全黑,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天上仍残留着一线余晖,季冬桐端了厕所里堆满了衣服的大盆搬到门口去洗。衣服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洗完,洗也不用不用洗多么干净,反正没人在意这个。站在和着水洒满了洗衣粉的大盆里,季冬桐拿脚一下下踩着衣服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低头嗅了嗅了衣服领口。这衣服是陆锋就近随便找了家干洗店洗的,用的洗衣液也是劣质的,被风吹了这么一会儿香味早早的散了。季冬桐闻不到味道,不死心地耸了耸鼻子把比鼻尖完全拱进衣领里去闻——这回总算闻到了一点,他嘴角小小翘出一个笑,后脖子上却猛地承了一击。季冬桐被这股力道直接甩飞了出去,重重趴在了地上,额头在青石路板上一嗑,就开了道血口。洗衣盆被他飞出去的脚带了一下,也“哐当”一声翻了,浑浊的水液从盆里面淌出来,一直漫到了季冬桐的小腿上。季冬桐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裤子,鲜血从额头上的伤口里流出来,滴了一滴在地上,等他把头抬起来,血就顺着他的脸往下淌,一直淌到一边眼尾。推他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不高,浑身的油脂都堆到了肚子上,鼓出来一大块,那是啤酒肚,其他地方都是干瘦的,看着像个大肚圆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