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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茶盏都换过了几轮,吴子玉终於停下话头,笑著道:「说起来,倒有一件事忘了提。」严靖和态度恭敬,「世伯请说。」「令尊逝世前,曾向我提过你与小女的亲事。当时尚未给出答覆,令尊便已经过世了,如今旧话重提,世侄你又是怎麽看的?」吴子玉微笑著捻了捻胡须,看起来浑然不像是传闻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军阀,倒像是个随处可见的慈祥老人。严靖和微微一怔,「此事,我爹从前亦是说过的,只是……」吴子玉不以为忤,「无妨,不必拘泥,直说便是。」「小侄如今初出茅庐,尚未做出一番事业,此时也还不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严靖和语气委婉地道。吴子玉只是笑,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世侄太过自谦了,你虽说是子承父业,待人处事上还欠缺几分火候,不过我瞧你这个督军也是干得极好的,当初同段阀等人的争斗,亦是居功厥伟,如今年少一辈中,便数你最是出挑。」「世伯过奖了。」严靖和并不居功,语气如常沉稳。「年前你办的那场宴会,小女也去了,回来之後却说,你并非是个粗莽武夫,竟还是懂得不少学问的。」吴子玉瞧著他,倒似个极有兴趣的模样。「小侄哪里懂得什麽学问,不过是幼时上过几天学堂,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严靖和谦虚道。「不如这般罢。」吴子玉提议,「你们还年少,如今便先订亲,待到年底成亲也不嫌晚……世侄你怎麽说?」严靖和沉默良久,终是道:「便依世伯所言。」徐景同目瞪口呆,全然没想到,这会仅凭著三言两语,严靖和便敲定了亲事。他回过神来,这才想到先前上京时,严靖和为何不急著寻找家中管事的人,原来竟是出於这个缘由。若是那吴家小姐嫁来严府,自有使得惯的人手,哪里需要特地雇人cao持。他虽感讶异,然而仔细想想,却察觉此事再是合理不过。严靖和较他年长两岁,今年已是廿六岁了,早已是应当结婚生子的年纪了,只是不知何故,却拖到了这把年纪。早先几年,已故的严大帅也相当热衷於撮合亲事,只是严靖和始终兴致缺缺,最终严大帅故去,是以严靖和直到如今都尚未成亲。此後严靖和同吴子玉二人又叙了些閒话,自不必提。待得起身告辞,离开吴府後,严靖和与徐景同二人乘上汽车;严靖和一边命令汽车夫开车,一边对徐景同道:「方才我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徐景同不敢怠慢,赶紧老实地点头。「许是过一阵子便要订亲了,此事便交由你与周参谋长cao持。」「下官明白。」徐景同飞快地应道。在这句话之後,车内又安静下来。汽车夫目不斜视地驾驶著车子,徐景同微微感到有些不自在,也说不出来为什麽,然而,就在他正想开口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右手。「景同。」严靖和并没有望向他。「是。」严靖和顿了下,轻声道:「你……有没有什麽话要说?」徐景同绞尽了脑汁,最後小心翼翼道:「恭……恭贺大帅得此良缘。」他本以为自己这麽说,就算不是尽善尽美,但也不至於出错出丑,却不成想,严靖和的神情霎时便沉了下来,眉眼间一片阴霾,竟如那暴雨将来乌云满布的情景一般,而目光却与闪电彷佛,那种光亮锐利得令人心惊。「你再说一次。」徐景同有些慌乱,右手陡然间被攥得生疼,他惊讶不解之馀,只能茫然道:「恭贺大帅……」才说到一半,严靖和却一脸沉郁地打断了他,「够了。」徐景同内心忐忑,却又不能多嘴,只得闭口不言,如同个石头雕像一般,僵在了原处,不敢开口,亦不敢动弹。严靖和瞪著他,过了一会方挪开视线,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後,叹息一般地道:「你倒是个大度的。也罢。」徐景同出於本能地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劲,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胆子也没大到敢在主子不高兴的时候去捋虎须,於是便也只能沉默下来。他哪里知道,严靖和只是暂时压著因此事生出的怨怒,正等著回府以後发作。眼见主子似乎心情不大好,徐景同分外地老实,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然而不知道为什麽,严靖和却仍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徐景同不由得思考起自己究竟说错了什麽,才惹得严靖和如此不悦。仔细一想,严靖和同张子玉谈及亲事时,情绪还算好,後来在车上,自己说了恭喜大帅的话之後,严靖和便一副压抑著怒气的模样,彷佛对他的回应不甚满意。然而徐景同左思右想,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自己的话哪里都挑不出毛病,到底是怎麽得罪了这个活祖宗,实在是百思不解。「景同,过来。」「是。」徐景同不敢耽搁,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尚未停下脚步,就被坐著的那人一拉,跌到了严靖和身上,才想起身时,就被按住了;因别无办法,徐景同只好按著主子的意思,顺从在坐在严靖和腿上。「少……少爷?」说不出为什麽,徐景同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又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为什麽。严靖和脸上面无表情,看著像是恼火了一般,徐景同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当下便觉得事情要糟。「说罢,我便要订亲了,你是怎麽想的。」严靖和的嗓音低沉而平稳,一如以往。徐景同被问得一愣,嗫嚅道:「下官不知道……不过大帅早已是成亲的年纪,如今得此亲事,下官自然只有为大帅高兴的。」才这麽答道,颈侧便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徐景同愕然之馀,却也没有胆子抵抗,只得生受了这疼痛,咬著牙苦苦忍耐;严靖和全然不曾手下留情,不一会儿,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徐景同这才明白,被咬的地方肯定是流血了。他哑著嗓音,压抑著心中的慌乱,「大帅……可是下官说错了什麽?」「你说得没错。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你自然只有为主子高兴的份。」严靖和漫不经心地道,平淡的语气中却隐约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徐景同噤声,再不敢多话。他便是再驽钝也瞧得出来,严靖和此番是当真动了怒火,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喜怒难测,反覆无常,这几个句子用来形容严靖和真真是再贴切不过的了,早上出门时还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便沉下了脸色,简直是无法捉摸。严靖和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竟连喝醋也不会麽?」徐景同一怔,却是终於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