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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桓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师兄,你何必勉强自己。禁药这东西,从吃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为它送命的准备,如今这个局面,再正常不过了。我获得了力量,付出了代价,很公平不是吗?这和你没有实质的关系,你不欠我的,不需要拼命去还。”筮情听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禁心慌意乱。他终于看出了严桓的不对劲,他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安心地等死!“你不要这样……”筮情无措地喃喃问道,“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严桓仔细地想了想,四平八稳地答道:“我也不知道。”然后他抽回手,翻过身去,冲着墙闭了眼睛,是不想再交流的意思。筮情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明天去租船。”严桓听出了他话里不容反驳的意味,但也没放在心上。他算是明白了天黑的话,有的时候,人是要为自己活一次的。他这一次,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第37章无欲无求筮情说到做到,两天后就带严桓出发了,又三天,两人已置身于一艘大船上。迩栀飖听闻值此反攻关键时刻,一向稳重可靠的筮情居然临阵脱逃,气了个半死。严殊浅那边却是不知得到消息没有,毫无动静。这合了筮情心意,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即使是严殊浅。严桓很听话,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怕死也不急着死。只是吃得日益少,睡得日益多。他不睡的时候,就盯着遥远的天际线发呆,如果是夜间醒了,便看看星星,偶尔吹个曲子,气息不稳吹不长久,但自得其乐,活得很滋润。也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筮情和他讲话,讲十句,他兴许能答个一句,大多数时候都一言不发。筮情表面上很平静,每天都坚持自言自语,啰嗦不绝,心里却很难受。他宁愿严桓反应激烈点,就算是看他不顺眼让他滚开,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强。可严桓不抱怨不批评,是有他没他都无所谓的意思,同时他不伤心不绝望,是有自己没自己也无所谓。他没有一丁点欲望,于是筮情毫无办法。严桓心里是真的清净,他不搭理筮情,只是因为懒得说话。褪去所有的伪装,最真实的他其实还是不愿意和人交流的,这一次,他终于很任性地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至于筮情如此执意地陪在他身边,他也坦然接受了。他的确不信对方突然就爱上了自己,但他承认,待在筮情身边还是很舒服的。或许,是个习惯。但也无所谓,舒服就行。筮情在他这里,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而只是微风露水般的客观存在,他置身其中,时常会忘记他。此刻,这“存在”又有了人类的举动——筮情拢了拢他的衣领,低声问道:“今晚有点冷,要不要回去?”严桓嗅着海风的气息,心旷神怡,难得有了力气搭理对方,他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筮情正把他搂在怀里。他一动,就蹭着他的衣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筮情就成了他的椅子。不过这样也好,他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坐普通的木板子是要硌得慌的。筮情见他精神还不错,趁热打铁地又开了口:“后天过节,我在船头船尾都挂几个大灯笼好不好?”严桓微微转了个脑筋,没想起来后天是什么节,就不再想了,也没回答。筮情看他又不肯说话,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分开手指插进怀中之人的指缝中,举起来,以十指相扣的姿态轻轻地亲了对方的手背。严桓随他亲,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做过那一桩风流快活的事了,想起曾经荒唐挥霍的时光,他有些诧异,本以为自己这个德行,是受不了禁欲生活的,没想到真受住了。也可能是被吓到了,每次逛小馆都偶遇熟人,也是倒霉。心思一转,他又懒洋洋地想起和筮情在温泉边的争吵。那时候他衣服都湿透了,脸也还算白嫩,想来是有几分姿色的吧,可筮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投怀送抱。如今他邋遢成这个样子,脸也毁了,他倒是珍而重之地同他亲近起来。严桓感到莫名其妙。他真是从没懂过筮情,现在依然不懂,恐怕到死都不会懂了。但不懂就不懂吧,现在的他也懒得再花心思猜他的想法。第38章生日礼物八月十五,月夕。严桓醒过来的时候,舱房里只有他一人。透过舷窗,他不意外地看到了另外一艘大船。这只船每隔两天都会定时来送补给。严桓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没等到人,只好自己慢吞吞地下地洗漱去了。筮情进来,见他已收拾得周身整洁,有些惊讶:“醒了?”严桓出神地盯着窗外,没有反应。筮情也不在意,走过去很自然地抱起他:“饿不饿?去吃饭吧。”饭菜满澄澄地摆了一桌子,五彩斑斓的精致小盘挤在一起,煞是好看。可严桓依旧只拣他面前的两三道吃。筮情无法,只好在一旁不停给他换菜:“今天是从外面运来的现成品,味道很好,你多尝一些。”严桓默不作声,但当真是多吃了两口——两口就是极限了,再吃要闹胃疼。外面的太阳大且暖和,筮情便抱着严桓去了甲板。严桓晒得很惬意,惬意到他窝在筮情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筮情低头在他颈边嗅了嗅,忽然怀疑自己的主意有点蠢,严桓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傍晚,严桓悠悠醒转,此刻他和筮情都躺在床上,他一动,筮情也跟着醒了。严桓一边穿着外袍,一边心想,下午睡得这么多,今晚怕是又要清醒到后半夜了。筮情拿来湿毛巾给他擦了脸,他无情无绪地坐着,忽然听对方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严桓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他是真的忘了。筮情见他有了点兴趣,连忙道:“我有礼物要送你,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两人穿廊而过。严桓发现了许多挂起来的灯笼,红艳艳的,镶着金色的小花,被里面的烛光一照映,十分好看。灯笼装饰得整条船都有了喜气。他还以为筮情是专心致志地在过节,原来是生日吗……可他从来没给他庆祝过生日,现在又是闹得哪一出?将死之人,一切都可以被无原则地优待?筮情把严桓抱进了船尾的一间舱房里。他租下的这船实在太大,严桓便没力气独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此刻还是头次参观。舱房里点了双排的蜡烛,恰好不过分的明亮也不过分的阴暗。长长的大木桌上摆了一排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