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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若慈想起那个梦,梦里他给沙白读的应该是志怪。“沙白,你喜不喜欢听故事?”“喜欢。”“那我有时间讲给你听。”李若慈想,有一天他们会回到无息天,见到唐愿初他们,那时候,他会给沙白说一说那些其实很无聊的小故事,不过有时候无聊也会成为一种趣味。“哇,林哥哥最好了。”李若慈把诗集又往后面翻了几页,沙白在一旁说道:“这首诗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是吗?”“这里马上也要起凉凉的风了。”沙白拿手托着下巴,继续道:“荔州最冷的时候,阿爸要早早去打柴,阿妈要做新袄子,那种有小碎花的。”“那是给你穿的吧?”“是啊,我每年都会有新衣服呢。”沙白笑了一下,随后又收了回去,像昙花一现。李若慈从这个笑里看出了悲伤的意味,虽然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凉凉的风又起了,我想起了阿爸阿妈,没那么伤心了,虽然还会想念他们,那林哥哥,你现在想的是什么样呢?”“我吗?”李若慈这才意识道,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试图和他谈心。见沙白认真地看着他,他也不能敷衍,只能道:“我也不知道,烤着虚假的火取暖?”“哎?”李若慈摸了摸沙白的头发,道:“以后你就明白了。”从这天起,他再也没见过裴时。直到两天后,一封信被交给了他。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了是出自岑九的手笔。荔州里修士太多,所以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消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李若慈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系紧了袖口,又把日常用的那一把扇子收起来,这把扇子已经很旧了,是在封州买的那一把,纯白的扇面,后来被裴时绘上了梨花。开的层层叠叠,繁盛的水墨丹青。“题什么字呢?”裴时在提笔时踌躇了一下。“花下埋新鬼。”他随口道。“这么不吉利?”“辟邪。”“算了算了,写点好的吧。”于是扇面上落下了花开明月圆五个字。李若慈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新的扇子,这把扇子上什么都没有,和他在敛夜天用的那把有点相似。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一根神经一直紧绷着。胃有些难受,像什么一直紧压着一样。他决定先不想这些,默默地走了出去,与夜晚迅速地融为了一体。城郊只有枯草一堆,风顺着北边的城墙呼啸吹来。那间庙宇看起来已经破败许久,供奉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与面容。神佑我大地,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相信。天不开眼,每个人都是挣扎着生活在天空下命运不堪的蝼蚁。他走了进去,脚踩在地上都已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岑九?”岑九在远处呆呆地站着,半个身子都处在神像落下的阴影处。李若慈立马意识到不对,抽身往门口走去。可几把长剑已经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随后形成了一个剑阵制住了他的行动。“既然来了,就不必忙着走,我还没看到这面具底下究竟是谁。”一个李若慈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随后裴时就轻轻地迈进了神庙。裴时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像聊天一般的话,从他口里说出便透着一股子寒意。李若慈身体一僵,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当下便震开了身旁环绕着他的剑。但裴时的剑下一秒就指向了他的眉心。他身后的弟子也收回地上的剑,一起向他招呼过来。李若慈黑色的身影在一众白色衣服的人里分外显眼,简直就是树了一个靶子。他折扇打开,向后退去,与众弟子拉开距离。刀光剑影间,李若慈试图撕开一个突破口,可裴时逼得太紧,一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正面反击。裴时出剑,每一剑都意图直接废了他。他尽力避免自己受伤和被逼到角落里。李若慈抬手,手里的折扇带出一片银光,几个离他近的弟子当即伤的不轻,倒在了地上。裴时见状,迎着锋利的扇面,也不管是否会被割伤,直接挥剑斩了过去,李若慈顿时脖颈下方一凉,便退到神像下面,立刻有温热的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裴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欺身上前,李若慈只能先避着面前的寒芒。“扑哧”一声,时间暂停,什么被割破的声音。李若慈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剑直接贯穿而过。薛当归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李若慈抬头看向裴时。隔着面具,李若慈并没想象中的惊慌,甚至还有点尘埃落定的欣慰。“李若慈……是吧?”裴时缓缓道。“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不过,既然信都直接交给我了,我到底是谁你还不清楚?”李若慈的语气冷静,带了一丝嘲讽。“啊,也是,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裴时似笑非笑,目光带着淡淡的悲凉,但下一秒,便消退不见,面上只剩下一片寒霜。李若慈见他提起手中的剑,便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谁知只是面上的银色面具从中间被劈开,然后掉在脚下。声音听在耳朵里清晰无比。然后就是真正的坦诚相见,连最后一丝伪装都不存在了。再睁眼,他莫名觉得裴时比他还要绝望。“我说了是他,你还非要如此波折,何必呢?”薛当归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今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李若慈盯了他片刻,忽然失笑道:“为什么不出来?凌云渡那个是我,封州那个也是我,事实如此,你不会接受不了吧?”裴时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似乎在压制情绪,最后,他咬牙道:“栤州的路线也是你泄露出去的?”“是。”毫无悬念。“那你知不知道……唐愿初她就在白石山?”只这一句话,就足够把李若慈打入无间地狱。第39章黑水牢就像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划着心脏,好久没有这么疼了。上一次有此感觉,还是在十年以前。每当有人过来,他都要问一问:“白石山那里怎么样了?”可毫无例外,没有人会回答他,回应他的都是仇恨的眼神。后来他就不问了,明白了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终年累月的战争死了不少人,除了白石山,还有别的地方,战火烧完了所有人的安详岁月。他强迫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