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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他不怀好意。刘景要把荆州望族给刘聪铸造的象牙塔给打碎,让刘聪看见自己的处境有多么险恶。他不求刘聪能光宗耀祖,只求刘聪能自保。皇帝陛下当着文晔的面,故意不给刘聪面子,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还提起了刘聪不像他,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吧。这孩子再不教,很可能被人当工具使唤了还不自知。刘聪虽然很信任他那些朋友和老师,但刘景毕竟是他崇拜的父亲,刘景的话,他是信的。刘聪听着父亲一点一点撕开荆州望族和父亲,甚至是自己那慈爱的母亲和父亲之前那些和平的假象,露出其中血淋淋的不忍直视的丑恶算计,刘聪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快碎掉了。他很想不信,他很想质疑,但父亲都这么说了,有什么质疑的?原来大哥被他压着打,并不是大哥不如他,只是荆州望族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父亲对他的宠溺和放任,不是因为爱,只是和荆州望族的妥协。母亲让自己少学世俗经济,也并不是心疼自己和俗人为伴,而是一个傀儡不需要这些。母亲爱他,但母亲更爱自己的家族。“若没有陛下,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过的好。”刘景揉了揉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幼子的头,十分心疼,“可既然有陛下保护你,为父希望你还有走出困境的机会。之后,你想继续这么浑浑噩噩当一个所谓名士,陛下看在为父的面子上也会护着你。若你想要大展宏图,就该看清自己的处境了。”刘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来得及吗?”刘景心中欣慰:“你问出这句话,就还来得及。”刘聪哽咽:“其实陛下问杜鉴为何不帮我说话时,我就察觉了,杜家对我可能不是真的那么好。杜鉴……杜鉴当时的眼神,我觉得他其实瞧不起我。我觉得很可怕,以前他老是夸我,老是围着我转,一副一切都替我着想的样子。可我得罪了陛下,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刘景道:“你并没有得罪陛下,陛下只是提醒你。不然,他也不会说杜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杜鉴的确有奇才,但他还太年轻,太沉不住气。”刘聪哽咽:“因为沉不住气,所以才会在发现用不上我之后,就态度转换这么明显,是吗?”刘聪是个傻白甜,但不是真的智商有问题。他只是被养的太不谙世事。但再不谙世事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那些一副以自己未来忠臣臂膀自居的友人们突然开始冷淡,再不像以前那么哄着他,甚至懒得应付他时,他也发现不对劲了。刘聪低着头:“如果没有陛下……是不是就不一样?”刘景看着刘聪一脸逃避的模样,道:“若没有陛下,你大概会在继承为父州牧位置之后,立刻被他人劝着向某个势力投降。然后你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你若能继续听他们的话,可能会有一辈子富贵。若你察觉不对……”刘聪打了个寒颤。刘景话没说完,他已经知道了刘景话中之意。无论有没有陛下,在他继任州牧之后,他的美梦立刻就会清醒。但现在有了陛下,至少陛下因他刘氏宗族的身份,会对他关照一二。又因为投靠陛下的是父亲,而不是拿他当礼物的荆州望族,他不会再受荆州望族钳制。但刘聪心中仍旧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恨意。这恨意是给皇帝陛下吗?若不是皇帝陛下,他还在做着美梦。虽然美梦大概在父亲病逝之后就会破碎;这恨意是给荆州望族吗?他们欺骗自己,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无力的样子;这恨意是给父亲吗?父亲明知道荆州望族的心思,却仍由自己变成和荆州望族交易的筹码,仍由对方将自己养废……刘聪现在肯定的是,他唯一不恨的大概就是自己那个大哥了吧。因为他和大哥,都是父亲和荆州望族对抗和妥协过程中的弃子。他突然有点想和那个几乎没有说过话的同父异母的大哥聊一聊。不过他的母亲差点害死大哥,他若去找大哥聊,大概会被冷嘲热讽吧。可他还能和谁说话呢?刘景知道刘聪陷入迷茫中,他拍了拍刘聪的肩膀,道:“待李昂来了之后,为父和你一起去成都。到时候为父拼着脸皮不要,也会给你求来真正的贤人教导。”刘聪勉强挤出笑容:“一切让父亲费心了。”可现在还来得及吗?——————————————————杜毅这边,气氛压抑程度,和刘景那里差不多。看着杜毅唉声叹气,杜鉴知道自己绝对是出错了。他本就是聪明人,他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结论,是自己的态度会让刘聪看出端倪,刘聪可能不会再信任他了。只是刘聪本就是个蠢货,现在也已经用不上他了,刘聪看出端倪,又有什么关系?杜毅恨铁不成钢道:“刘聪的确是个蠢货,但州牧可不是!之前州牧是垂垂老矣,自认为无法压制咱们,才如此纵容。现在州牧算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我见他想法,已经完全将重心转移到他的儿子上,一心只想着为儿子铺路。你这么对他儿子,他定会想杜家是彻底对他没了忠诚之心。若这事解决不好,说不定州牧会为了保护他的儿子,彻底将杜家,将整个荆州望族作为他向陛下投诚的礼物!”杜鉴皱眉:“有这么严重吗?即使他想,他又能做什么?”杜毅冷笑:“陛下可是提醒你了,刘景当年单骑赴任,什么都没有,仍旧能让荆州望族为他所用,当好这个荆州牧,成为一方霸主。现在刘景还活着,身体越来越好,你觉得他与当年单骑赴任的时候,孰强孰弱?你说他能做什么?”杜鉴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张:“州牧……真的这么厉害?”杜毅仰天长叹:“也是陛下提醒,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小瞧了刘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不是你,陛下是告诫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是我啊!”杜鉴面色颓然:“那、那我该如何做?”杜毅叹口气:“今日之事后,刘景定会彻底起疑心,不用奢望他会对杜家有所保留。不过……”杜鉴抬起头。杜毅冷笑一声:“不过现在主公是陛下,他已不是我们主公。同在陛下手下做事,谁初一谁十五,还说不准。他即使有宗室之名,但那血缘也离陛下太远。就凭他两个废物儿子,他想讨得陛下欢心,也要看他儿子立不立得起来。陛下提醒刘聪的同时也提醒了你,也说明他并不想看着刘景将荆州望族彻底打压下去。”“既然已经不可能和他修复关系,那就堂堂正正的竞争吧。”杜毅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道,“刘景肯定会跟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