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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平时不可能有大把的时间能花在校外。想来想去,当时的他就想到了买股票上。现在想来,那时候自己也是无畏得很。一共一万块的本金,就敢投到这种风险很大的事情上。大概还是年轻,所以把事情想得直接简单。但那会儿他也是真的拼命,一个门外汉要炒股并不容易,为了琢磨那些,他经常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看资料、做分析。虽说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但他那副豁出命去的样子可把周慧吓得够呛。“哪儿跟哪儿啊,”许唐成叼着一块面包片,被周慧的话噎得哑口。他忽然感觉,自己完全像是活在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现在,和周慧说着不对题的话的现实,另一个,则是秘密的,只属于易辙和他两个人。只是,那个秘密世界里光线熹微,他囿于原地,触不到他,也渐渐,像是要看不到他。这一年的三十和往常也没什么两样,易辙家依然黑着灯,许唐成从大伯家吃了饭回来,让许唐蹊先上了楼,自己蹲在楼下抽了几根烟。易辙在这时发来了一句“新年快乐”,他看了半天,才回了同样的四个字。再抬头,上方的天空已经又铺满了五彩的烟花。明明是绚烂万分的景色,却没由来引出他的一阵失落。他看着一颗一颗的烟花把黑暗炸亮,叫嚣着冲破天际。此起彼伏的争艳,映衬着光芒的欢呼,都像是在告诉他,原来不管是谁经历了怎样的故事,新年都还是热闹的。世界这么大,容纳了这么多的事物情感,时间永远在正常前行,一个个节日循环往复,从不会在乎哪盏灯亮着,哪盏灯灭了。谁去了哪里,有着怎样的心情,也根本不会对这番热闹有任何影响。说到底,你于亲近的人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于整个世界的空间而言,却不过是一粒普通泛滥的浮尘,生或死,喜或怒,都实在微不足道。焰火的颜色消逝于眼底,一个可怕的假设就这么成了形。许唐成仰着头,眨着眼,忽然想,万一,有人从来没遇到那份不可或缺呢。嗓子刺痒得难受,他夹着烟,低头咳了半天。平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抽烟也抽得太凶了点。许唐蹊在这个假期热衷于烘焙,经常跑到同学家去鼓捣,有时候还会很兴奋地带回几块曲奇、小蛋糕,要许唐成他们尝。见她这样喜欢弄这些,许唐成便悄悄合计了一下手里的钱,拿出了一些,给家里买了个很不错的烤箱。为此,周慧数落了他好半天,说这烤箱能用几次,明明家里有微波炉就够了。许唐成笑笑,拿着说明书,一条一条地给她解释烤箱能做什么微波炉不能做的事情。他把一个烤箱吹得花里胡哨的,周慧却非常不以为然:“得了吧,我还不知道她,她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哪次不是十分钟热乎劲?我看这个烤箱她能用五次都是好的。”一旁的许唐蹊当然不服气:“不可能,我都跟我同学学了好多了,明天我就给你们烤曲奇。”周慧断言她烤不出来,许岳良倒是在旁边一边看新闻一边呵呵地笑,说要等着吃。许唐蹊立了志,许唐成自然要带着她去买材料。两个人在午饭后出门,正碰上易辙一步两阶地跨上楼梯。看见上来人的表情,许唐成微微一愣:“怎么这么高兴?”易辙两只手都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他又往上走了一阶,离他们近了一些,才说:“易旬要过来。”“易旬?”许唐蹊疑惑地重复了一声。易辙的父亲和弟弟搬走这么多年,从没回来过。所以对于许唐蹊来说,“易旬”这个名字早已变得模糊极了。站在一旁的许唐成则先是被易辙感染得一样高兴,接着,便有些奇怪易旬怎么突然来这边了。但看到易辙一直微微翘着的嘴角,他也没说什么,觉得只要他高兴,就挺好的。易辙却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简单解释说:“他要到北京去看个什么音乐会,我就问他要不要回来这看看,他说看完了就来,还要住几天。”听着他们的话,许唐蹊也记起了易旬到底是谁。说起来,小时候她还是经常和易旬一起玩的,毕竟易旬直到搬走的时候,都还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他没有易辙的敏感,没有因家庭而起的自卑退避,当然也不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他很爱往许唐成家跑,说周慧阿姨做饭好吃,唐蹊姐的故事书非常多,唐成哥会带他玩游戏,对他特别好。“你们去干吗?”易辙问。“去买做曲奇的材料,”许唐蹊笑,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易辙哥,等我做好了曲奇给你送过去,正好,等易旬来了我可以给你们做可多好吃的。”易辙点头应下来,之后侧开身,想让他们先通过。许唐成却在走到他身前的时候停下,他看了看他,说:“你要没事一块去溜达溜达吧。”说出这话的时候,许唐成心里是忐忑的。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于易辙非常了解,他会做什么决定,会不会答应一件事情,自己心里都非常有数,也从来猜不错。但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经不再那么确定。因为似乎不管易辙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去,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然而,易辙却没留给他多少忐忑的时间。他很快点点头:“好。”易辙跟在许唐成的身后往下走,认为直到现在,自己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放假的这几天,他自己想了很多,最主要的思考内容,就是到底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许唐成。在他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问题早就在他的脑海中过了很多遍。最终,他想通了一般总结出了很有用的一点——他表现出来的对他好,要比实际想的对他好的程度弱一点。这些天向西荑没回来过,他一直都是自己在家,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打开电视随便看。这个时间,电视剧频道总会播放一些译制片,大部分都是日韩的家庭剧,琐碎冗长,五十集起的那种。易辙无事可做,就任由电视里的人喊着、念着。他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总结出了那么一条相处原则,很巧合地,刚总结出来没两分钟,就听到电视机里一个烫了mama头的中年女人说:“克制是成长的第一步。”这句话冠冕堂皇,易辙却像是被用铁锤敲了一下心。一句空泛无聊的话,一旦你有切身的体会,便会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就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什么东西不能碰,他早就应该掂量清。画面中,女主人公在大雨中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根本就不懂我。”易辙忽在这明灭的灯光中觉出些荒谬,自己竟然在这样一部肥皂剧里,捡到了“成长”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