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梦境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浅川武沉着嗓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男人笑出声，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什么难过的事情。

    “多少年没见面了，你让我找得真辛苦啊，我的好儿子。自从那个臭婊子带走你以后，爸爸可是每天每夜都是想你呢，我的好孩子。”

    “别说废话，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不离开，我会让公寓系统派人来请你出去。”

    男人假惺惺的话语只会让浅川武觉得愤怒与恶心。

    “别，可别！父子一场嘛，我知道那个臭婊子带走了你，当时我到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说来也怪，那个臭婊子也真是厉害，居然能带着你跑了这么远，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钱坐上邮轮，愣是穿过大洋跑到这里来了。”

    “哎呀，我明白了。”男人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对了，这里是赛博之城嘛，那个狗屎机器人管理的城邦，反正没有人类秩序的约束，臭婊子只要脱光了任人来cao，一路自然会有好心人愿意花钱送你们进城。”

    “闭嘴，你这个畜生！你不配提起母亲！”浅川武怒火难抑，挥动拳头朝男人的脸上砸去。

    男人来不及避开，左脸老老实实挨了一拳，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竟敢打老子，果然是臭婊子生下来的杂种，老子当初该把你射在墙上！”

    “我打死你，这里是赛博之城，你这个人类秩序的疯子，别以为可以用过去的那套规矩来绑架我！”

    浅川武红着眼咆哮，趁男人没有起身，狠狠地抬腿踹了上去。而男人紧紧锁住了他的腿，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你这背叛了人类秩序的杂种，赛博的走狗，老子今天就要替人类秩序审判你！”

    男人嘶吼着，忽然间浅川武感觉到胸口传来刺痛，只见一柄匕首没入他的胸膛。

    “去死吧，人类秩序的叛徒！”男人癫狂地笑着，他拔出匕首摇晃着站起来，看着献血从浅川武胸前的血洞里喷涌而出。

    “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患者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患者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他的大脑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沉睡状态，常规的方式无法将他唤醒……”

    急救中心的走廊上，戴着蓝色手术帽的医生摘下口罩，在他的面前，是一对神色焦虑的男女。

    “这…怎么会这样！”路良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冷静点，阿和。先让医生把话说完。”芽美拍拍路良和的背，递了个眼神示意医生继续。

    “我们会诊了心理精神科的专家以及赛博系统的建议，面对这种持续沉睡的症状，目前最新的疗法是使用“意识舱”进入患者的神精世界，从内对他进行唤醒。但这套方案的成功率取决于唤醒者与患者之间的精神紧密度。理论上说，越紧密的关系，对患者而言越重要的人，就越容易将患者从沉睡中唤醒。”

    “通常来说，我们建议让患者的父母、爱人、好朋友进入“意识舱”，最好尽快联系他们过来，唤醒得越早，患者的苏醒几率越大。但进入“意识舱”有个副作用，在患者的精神世界中，唤醒者的精神也会受到相应的影响，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心理精神问题……”讲到这里，医生的语气变得犹豫。

    “我们都可以，就用这个方法吧，让我们俩进去那个意识舱。我和芽美从小就跟小武一起长大，一定能把他叫起来。”

    路良和看了眼芽美，芽美冲他点点头。

    “就用这个方法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那个意识舱？”芽美朝医生问道。

    “如果决定好了，我们现在就进行准备。”

    一个小时后，芽美与路良和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分别躺在两台椭圆形的意识舱中，他们的手腕与心脏位置贴上了监护电极，在意识舱的隔壁，曲面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值。

    “等等机器开始运行的可能有一些头痛的感觉，这是正常现象，在你们进入患者的精神世界后，疼痛会开始减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两人嘱咐道。

    路良和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一阵类似电磁轰鸣的声音，随即眼前天旋地转，他的眼皮沉甸甸地落了下去。

    再睁眼时，路良和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芽美？医生？你们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他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已经进入小武的精神世界了吗，他思考着，然后发现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房间。

    路良环视了一圈，看到一张瘸腿已经倾斜的木桌，一辆儿童车，地上散落着书和纸。

    他抬腿跨过地上的书本，尽量不让自己踩到，然后朝着房间的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路良和吓了一跳，紧接着看清进来的人是芽美。

    “芽美，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别废话，先跟我来。”

    芽美一把抓起路良和的手腕奔跑，两人的双脚刚踏出门口，身后的房间突然开始挤压变形，没一会儿房间就凭空消失了，原本房门的位置被吞入了一片黑洞中。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阿和，趁黑洞吞掉一切之前，我们要快点找到小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在小武的精神世界中了吗？”

    芽美没有回答，路良和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上，两侧是无数个紧闭的房门。芽美已经跑上去推开了一侧的房门。

    “阿和，把这些门都打开！”

    路良和照做着推开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门打开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这间房间里头与刚刚被黑洞吞掉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他正准备进去查看，地板瞬间震动起来，紧接着眼前的房间如同之前的一样开始变形，最后吞噬在一片黑暗中。

    “这些黑洞正在吞噬房间，来不及一间间搜了，把门全部打开，小武可能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

    听到芽美的声音，路良和也急急忙忙跑向了下一扇门。

    然而长长的走廊，两人数不清自己已经开了多少扇门，仍然没有发现浅川武的身影。

    随着他们打开的房门越多，黑洞吞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只是房间，就连他们来时的走廊也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中。

    该怎么办，如果行动再慢一些，恐怕连自己也要被吞进黑洞了。

    路良和紧张得满头是汗，他握住门把使劲一推，在快要绝望的时刻，发现眼前的这间房里居然坐着一个小男孩。

    “芽美，这里有人！”他焦急的大喊，随后冲进房间抱起坐在地上的男孩。

    然而在他的手掌快要触碰到男孩的时候，男孩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布满惊恐。

    “别打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随着男孩的喊叫，一股无形的冲击力将路良和撞翻在地，不等他爬起，顷刻间眼前天昏地暗。

    所有的房间同时发生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