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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皇帝反复念叨着,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复过来了,重新躺回空旷的龙床上。可是……还是好冷。温庭豫缩成一团,他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个梦,想起了陆丹青。小孩儿这时候会在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肯定是和老五一块儿睡了吧。他们一定是躺在一起,紧紧挨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不论如何,都不会是他这样的形影单只。温庭豫又想起刚才在梦里温庭云对着陆丹青冷淡平静的模样,不过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而已,连深情的样子都懒得去伪装,却引得少年为了他而不肯回头。皇帝揪紧了被角,唇边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老五……真是,很难让人不去妒忌啊……-------------------------------------------------------这天是陆丹青的十七岁生日。作为一个活了三四百年的怪物,陆丹青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最多只有整十岁的时候佐翼会给他过。他虽然不在意,不过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这事儿自然也就由不得他了。早上时阮韶棠给他送来了礼物,是他亲手雕刻的一个木头小人,看得出来对方是在上面费了心思的,长着陆丹青模样的木头小人活灵活现,咧着嘴笑的样子几乎是和他一模一样。温庭云知道他们关系好,中午的时候便坐一桌一起用了午膳,虽然没有陆丹青和阮韶棠独处时的放松闹腾,但温庭云本就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至于冷场。用过午膳,温庭云和陆丹青一同出府四处逛了逛。其实自他们在一起后,俩人也一同出去过几次,但时间并不太久,因为前些日子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刚结束,负责管理任免、考课和勋封的温庭云忙得脚不沾地,皇宫王府两头跑,每天不到子时绝不熄灯。就连今天,也是他特意挤出的时间来陪陆丹青过生日。他们坐马车去了稍远一些的城郊,现在已是秋天了,空气微寒,出来游玩的人也不多。麻雀似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谈天说地喝茶品茗,间或就着时景赋诗几句,倒也是尽兴。两人沿着鹅卵石小路漫步而行,温庭云毫不避讳地拉着陆丹青的手,硬是把体质寒凉的陆怪物的手给握得热乎乎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陆丹青不禁心中微暖,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笑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还来不及为为自己吟了句好诗点赞,紧接着就听得温庭云自然地接口道:“绕桥几度叹逍遥,愿与君共老。”猝不及防被情诗糊了一脸的陆怪物:“……”这是什么节奏,赛诗会还是诗句接龙?就在他卯足了劲儿在憋下一句诗的时候,却听见魏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大人,别浪费时间和他尬诗了,王衡就在前面不远处,您有什么计划么?】陆丹青很快回过神来,他略一思索,问道:【一个人?】【一个人,就在前面的湖心亭里。】【知道了。】陆丹青转头看向低声问他冷不冷的温庭云,咧嘴一笑:“冷倒是不冷,就是有点饿了。”温庭云了然一笑,问道:“想吃什么,糖炒栗子?”“嗯,”陆丹青点头,恬不知耻地继续使唤当朝王爷,“还有云片糕和龙须糖。”温庭云也不生气,笑着应道:“好,我去买,你先去前面坐着歇一会儿。”看温庭云转身离开,陆丹青才慢悠悠地往魏燃指路的方向走去。今天本就不暖和,湖旁边因为温度低一些所以人就更少了,陆丹青假装散步地沿着湖边走,没多久就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黏在了他身上,有如锋芒在背。他站在湖边静静等了会儿,百无聊赖地眺望着湖面,随后便察觉到有一阵脚步声向他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酒味。陆丹青回头看去,来人正是王衡。两人相对而立,王衡面色阴沉,陆丹青却是温和浅笑,他后退一步向王衡拱手施了个礼,“王公子,久仰大名。”王衡盯着他的脸,忽而冷笑一声:“你就是几个月前王爷从青楼里头带走的那个妓子?”这话说得倒是和阮韶棠与他初见时一模一样,不过陆丹青这回可没这么好脾气。他不在意地笑笑:“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王爷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一提到温庭云,王衡的面色更是铁青了几分。“身份不高,口气倒是不小。”他轻嗤一声,虽然努力想表现出自己的云淡风轻来,但显然功力还远远不够,那别扭的样子逗得陆丹青笑起来。王衡见状更是不悦,他本就因为温庭云移情别恋而感到憋火——就算他不喜欢睿王爷,但谁会不享受被人仰慕追求的感觉?若说温庭云喜欢的人比他优秀那倒罢了,谁知道那人不过是个勾栏里头的小倌而已。这段时间以来王爷另觅新欢的事大街小巷地四处流传,两人一同上街游玩的场景更是羡煞旁人,不仅是街坊老百姓,就连他圈子里的朋友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王爷对那个人有多好多关心多体贴,仿佛是在变相说他多没用多失败一样。王衡越听便越是恼火,即使朋友们没有其他心思,不过是感慨羡慕罢了。然而听在耳中他却止不住地觉得他们是在不阴不阳地挖苦自己,想他王衡堂堂京城第一才子,居然输给了这么个货色,教他如何能够甘心?!陆丹青轻瞥了他一眼,“是是是,就您身份高,真了不得。”“你——”王衡勉强压下火气,“陆丹青,你以为你算什么?若不是我拒了王爷,若不是你长了这张脸——简直可笑!不过是只山鸡而已,就算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陆丹青偏头看他,神情无波无澜,看起来比之五官扭曲的王衡不知道干净多少。“王公子,你知道真正可笑的是什么吗?”他轻笑一声,“是你的妒忌。”“湖边饮酒,一人独醉,见了我后又极尽所能地来贬低讨伐——王衡,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素未蒙面的普通人罢了,何苦这般针对?”陆丹青语带讽刺,“若这还不算妒忌,那我倒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他不咸不淡地说着,却是字字珠玑。王衡只觉一股气从胸腔直冲头顶,他恼羞成怒地瞪着陆丹青,脸颊泛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然而,即使充斥着愤怒情感仍在不受控制地咆哮嘶吼,但在被酒精掩埋的那部分理智中,他却深切地知道陆丹青说的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