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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姜绥话中的坚定,周逸泽低低笑了下,握着她有些发冷的小手,随即颔首,当着周路的面,他亲切喊了姜氏夫妇。

    “爸妈,我和绥绥一样。”他扬起紧握的手,斜睨了眼周路表情堪称暴风雨,在姜绥手背上一亲,微微一笑,“以后我的父母也只会只有你们而已。”

    言下之意,他已经不在乎周路的身份,也不想估计情面,更不在乎那个从小都是黑暗阴沉,自以为是的家了。

    与其在人人羡慕但没有爱的家庭生活,倒不如与绥绥过个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

    周逸泽似乎有了对抗的勇气,稍稍握紧了些许。姜绥疼得不敢吭声,不动声色刮了周逸泽一眼,碍于周路脾气快不行了,她才忍下来。

    好疼啊,她要怎么在不开口的情况下提示周逸泽松手呢!

    在线等!挺急的!

    不等她‘甩开’周逸泽的手,周逸泽便松了松,但是手没完全脱离,只是轻轻覆盖着而已。

    “我才是你亲爹!”周路气得左右找着藤鞭,可这里不是周家老宅,不会随随便便就能掏出藤鞭家暴他人的,“你喊别人爸妈,你把我放在哪里?”

    周逸泽眸低溢出淡漠,神情不含着丝毫感情,反问:“那你有把我当作你儿子么?”

    自幼到大,人们羡慕他一出生就在罗马,可没人知道他是罗马的一根脚趾头,赤裸裸的伤口暴露出来,都没人会在意的。

    若是能选择,他不想再当周路与秦莲的儿子,他也不想活在黑暗中,父不疼母不爱的,还不如与姜氏夫妇生活在一起。

    周路迟疑了一瞬,周逸泽就知道了答案,但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也没太大的伤心或者失望,只是嘴角噙着自嘲。

    正当周路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曾翠花女士“呸”了一口痰在地上,全然没有平日淑女优雅的模样。

    “你敢说你有把逸泽当作儿子?”曾翠花女士眯着眼睛打量,“逸泽受伤你不顾,偏偏还在伤口上撒盐!”

    周路向来不心虚,声量大了些许,嘴硬道:“他失忆那段时间我去看过了。”

    “就看过那么一次对吧?”

    “……”

    “他受了枪伤不说,你偏偏还拿着藤鞭鞭打!你有资格作为他的父亲爸爸吗?”说起周逸泽腿上的枪伤,曾翠花女士心疼起来,掀开周逸泽的西裤脚,露出了骇人的枪伤。

    虽然枪伤好了,但伤口不会消失,尤其是腿脖子伤口甚大,看得姜绥一阵心疼,象征性流了两滴眼泪。

    “……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周路强势瞪了周逸泽一眼,“真是个逆子,为了一介民女与长辈吵架,算什么好汉!”

    纵然曾翠花女士知道周路是个古怪的人,但也没想到周路简直是无药可救,竟然用民女来称呼她女儿。

    士可杀不可辱。

    于是曾翠花女士开启了姜绥从未见过的画面,指着周路一口气巴拉巴拉了很多,单凭气势,她就知道曾翠花女士赢了。

    估计是豪门之家不允许主母训人吧,否则周路怎么会被骂的不懂得还嘴呢。姜绥没再去理会,扶着周逸泽坐下,察觉到亲生父母的目光在她身上,她当做不知情。

    壁钟的分针转了数圈,客厅的话音就没停下过,虽然曾翠花女士口干舌燥的想喝水,但还是硬生生忍下了。

    宁愿浪费口舌去骂人,都不愿让自家女儿受到任何的委屈。

    所以曾翠花女士战斗力强悍无比,句句不带脏,却句句都在彪悍似的说周路是老古董,脑子被布裹着了,也难怪脑子有病。

    身为丈夫的姜建国并未阻拦,站在一旁的笑容灿烂,频频点头,朝着曾翠花女士比了个赞,以示赞同。

    直到口干再也说不动时,隔壁就有人给她递水,她傲娇噘了噘嘴,拉着姜建国的手臂,微微投诉道:“老公他也太无趣了,一点要和我吵的意思都没有。”

    周路眉宇间覆盖着nongnong的阴鸷,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姜建国抚顺曾翠花的后背,温柔道:“那是老婆太厉害了,他都说不过你呢。”

    确实周路说不过曾翠花,但是周路可以利用权利来压迫姜氏。所以他磨了磨后槽牙,在思考着要如何惩罚姜氏一家人。

    从来没有人让他那么难堪,这是第一次,还是在外人面前。他很生气,但是怕曾翠花再次骂他,似乎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才甘心。

    转过头看向周逸泽,他眸子散发着冻人的目光,审视着周逸泽,半响说:“周逸泽和我回家,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逸泽抬眸望向脸臭的很可怕的父亲,夹杂着浅浅的失望,“不回。父亲我从小到大已经很听你的话了,这一次,麻烦你让一回我。”

    大概是姜家人没人阻挠,周路严声正色道:“你身为三子,你兄长们已经以身作则了,不能因为你破坏了规矩。”

    周逸泽不语,仍旧坐着没动,半手搭在姜绥身上。自从他认识姜绥后,他才明白人生要走自己想走的路才行,否则就算在努力,也提不起兴趣。

    尤其是姜绥,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听着周路古言古语的,姜绥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处在古代皇宫,周路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要求周逸泽如皇子一样为国做贡献牺牲。

    但是她胆子没那么大,视线在桌子上找不到水,有些遗憾的老老实实等着曾翠花发威。其实她还真的想找一杯水,泼到周路这个老古董一身上。

    “规矩规矩,规你的啷个脑壳!规矩只是约束他人行为举止,并非限制他人自由,这位老古董你明白吗?”曾翠花白了老古董一眼,“让我女婿回去,是等着回去给你鞭打吗?”

    周路尽量忽视曾翠花的话,咬牙切齿问着周逸泽,“周逸泽你回不回去?如果不回去,我就派人‘请’你回去。”

    周逸泽很轻笑了下,知道所谓的‘请’是叫数名保镖绑着他回家,因为他曾经被‘请’过,还被关进小黑屋过。

    老家的可怕,他不太想让绥绥知道。

    “不回。”周逸泽斩钉截铁,“父亲,如果‘请’我回家,我会报警。”

    在这个法治社会,以周路的性格是很容易进去的,所以他才敢断定周路与飞鹰有关,指不定还真的是幕后主使人。

    周路站着不动,似乎要与周逸泽对峙,奈何周逸泽看了腕表上的时间,拍拍姜绥的肩膀,笑着说:“走,再不去民政局怕是要排很长的队了。”

    姜绥甜甜“嗯”了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小白裙,户口本搂得很紧,深怕这重要的东西会不翼而飞,尤其是被周路给搞没的。

    两人乍一看就是俊男美女的好登对,即使二人什么也不说,淡淡扫了一周客厅,那对自称亲生父母的不由打了个冷颤,膝盖差点都快跪下去了。

    早知道他们就不该因为钱来找赔钱货,这种气氛可怕至极,仿佛下一秒赔钱货就会拿着斧头砍死他们了。

    这是周路第一次看见周逸泽笑的如此温柔,在他印象里,周逸泽是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人,一举一动都将收他牵线控制。

    “她不是姜家女,生来就是低贱的血脉,谈何嫁娶?”周路一步步走近周逸泽,才发现这个不被重视的儿子高上他不少,眉头一蹙,压低声量道:“你mama还在家等你,快和我回去,不要让人看笑话。”

    周逸泽不怒反笑,姜绥是他心心念念捧在心尖上的人,被生理学上的父亲激起了打人的欲望,但是看着绥绥,最终他还是放下了。

    “我不会回去。”周逸泽凝视着对方,决然私自下了决定,“你如果觉得我不孝,以后就当做没我这个儿子吧。”

    父子之间的气场陡然一转,另在场的人都不禁噤了声。周逸泽用严峻的目光逼视对方,眼神之中缺乏了信任与陌生。

    周路在短短时间内气得心脏疼痛,用力捂着心胀处,呼吸渐渐凌乱,口齿不清晰的喘着气,面色骤然变白,摇摇欲晃倒了下去。

    本来气势嚣张的人,在几秒钟内就没了动态,死沉沉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去扶起,因为他们也怕周路讹他们。

    都所有人的视线停在周逸泽身上,半响周逸泽淡淡收回眼神,非常自若淡定的拨打急救的电话,说了地址之后,表情颇为遗憾。

    这与看待周路的眼神不同,曾翠花女士瞬间明了许多,看来这个女婿是看对了,是绝对不会让自家女儿委屈的。

    大女儿苦了那么多年,终于要等到苦尽甘来了。那么她的小女儿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逸泽啊,你要是搁在我们家,保证你能快快乐乐长大的。”曾翠花绕过周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奇问:“你不是大夫么,怎么不为你爸做急救?”

    周逸泽从抽屉里拿出几包维他奶,递了过去道:“我是妇产科大夫,不是心脏科也不是急救科的,误cue。”

    曾翠花点头,想想也对,她家女婿的医术只有来造福产妇的,可不能随便让阿猫阿狗用了,不然真是晦气。

    这话听在姜绥耳里变了味,严重怀疑周逸泽是公报私仇。她还记得前不久的机场袭击事件,周逸泽就被误抓去当急救大夫。

    要说周逸泽什么也不会,她是有点不相信的。

    少了周路的晦气,在场的空气都新鲜的不少,姜绥抿着吸管慢吞吞的喝着,不断的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八点钟,有点失望,证是领不到了。

    唉,她家老公挑选的领证时间,全都被周路给毁了。

    四人坐在沙发上谈着天,全然把亲身父母晾在一旁,这样导致亲身父母的压力极大,跑又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即便他们一早就知道豪门事多,但是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接受。万万没想到,带他们挣钱的人倒了,那儿子心肠很冷,看得出是没有感情的。

    然后他们就想到一件严谨的事情,他们早早就把姜绥抛弃了,底下又没有一儿半女,那以后他们是死是活岂不是没人知晓,他们烂在屋子里也没人知道。

    光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他们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男人近乎事硬着头皮打断谈话,一脸谄笑道:“闺女啊,能不能借我们点钱请个护工啊?你mama胃不好,爸爸我也因为工作不能陪伴在身边,你看……”

    另一边的女人闻言连忙捂着胃,在场的人都是久经人情世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女人在很努力的演戏装病,但是他们没有拆穿。

    姜绥吸了一大口维他奶,双颊鼓鼓的,沉思了片刻才咽下去,笑着却毫无暖意,“等会儿救护车也快来了,你们就一起上车,到了医院你们出了什么事,全都算在我老公头上,这也算是还了你们生我的恩情了。”

    好歹对方也是十月怀胎才生下她的,她要是过于冷漠就不像她了,她做不到同周逸泽一样,但是我会努力靠近周逸泽的。

    这样她才不会随意的被人欺负。

    估计是女人拧自己的腹部太用力,一下子汗都流下来了,为了证明自己很疼,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眼泪流了下来。

    男人见状跪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哭道:“我们不去大医院,大医院太贵了……我们回到小镇就去医院,你就行行好救你mama吧。”

    姜绥为难的看着周逸泽,她身性较为软弱,不太会拒绝他人。周逸泽接收消息,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转头霎时面无表情。

    明明城市的大医院更能治好胃病,他们偏偏要选择小镇的医院。再说了她是傻但不是瞎子,看得出他们只想要得到钱而已。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sao动。

    “我家老婆的钱也不是大风大浪刮来的,要是你们做了检查,我们会出钱给你们治疗的。”周逸泽看了看时间,预估着救护车的时间,不等他们说些什么,便起身走向门口。

    果然救护车恰好到了,周逸泽与急救医护打了招呼,便让了个位置,医护简单做完检查,好奇的看向周逸泽,只可惜病人情况紧急,暂时把话咽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