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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定在七月初三。若是还想添几样,过几天有常州漕船带私货回航过境,上头有不少京城来地好东西。”齐强啧啧连声,一边摇头一边上了正堂,一屁股坐在李四勤身边,笑道:“连老大是打算一天抬进来两个?我的乖乖,我妹子要知道了,不闹腾个两三天我就不姓齐。”李四勤见着齐强,顿时来了精神,豁开嘴笑道:“我大哥娶几个,干你妹子什么事?她有什么好闹地?还嫌不够热么?”掉头叫道:“奶奶的,上来几个人,给老子扇风!连大河,赶紧把事儿说完,我好回园子里的卷棚凉快去。”齐强笑道:“上回打许府里回来,我妹子一进门就开始哭莲香,我和我妹夫说尽好话都没用,躲在房里直哭了半日。要不是心疼我们俩饿着,怕是要哭上一整天,连老大这会儿还要多娶一个,我妹子那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李四勤哈哈大笑,“连老大的姨奶奶和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她生这门子闲气做甚?难不成是扫了她家的脸面?”把手中的蒲扇子递给身边地帮众,一边作势叫他用力扇,一边转头道:“大哥,一个是偏房姨奶,一个是侍妾,到底分了高低,这日子还是隔开些好罢?”连震云看向连大河,“把莲香的茶定礼加一倍,让人抬着绕县城走一圈。”微一沉吟,“晚三天抬桂姐儿进门。”连大河连忙点头应了,齐强笑道:“连老大地大喜日子,县里必有不少女眷来贺,可是委了云府里的相奶奶打理?”连震云点头道:“我没有一个女亲眷,正为难这事儿呢,相奶奶一听我要娶亲,就让云大人来和我说了,她替我照应女眷。她现在日日过府和她们一道cao持。女眷地贴子也是她在送。”转头对连大河道:“趁着齐三爷在这儿,把请贴给他,县大老爷那里,我亲自去送。”齐强知晓连震云嘴里的“她们”是他两房侍妾,便也不在意这些女眷往来之事,笑着伸手接过描金红请柬,道:“我妹夫家里这几天不用去,汛期快到,他昨日奔高家堰上巡堤去了,怕是要四五天后才回,”连震云一愣,“他如今也不是河丞,还管这些事儿做什么?”“我妹夫是个死心眼,就爱这河道上地事,再说,县下民生安泰他总要管吧?洪水一冲,什么安泰都没了。我妹子怕他没日没夜折腾,跟着去照管,把我这亲哥哥踢到你们这儿来了。”李四勤哈哈大笑道:“放心,你就住后头院子里去,前头十几间房就住了我和大河、大船,酒rou更少不了你的。”又道:“这话说得是,洪水一来,俺都只有望风而逃的份。”李四勤看看天色已到晌午站起道:“走后头凉快吃饭去。”连震云还在理事,齐强和李四勤慢慢转向后院,李四勤笑道“你妹子不在,你还不赶紧去月钩儿家?怎生这般老实?”堂外大榆树上蝉叫声越发大了齐强大力扇了扇手中的红骨细撒金金钉绞骨川扇儿苦笑道:“上回她不是要葛纱么?我哪里敢和我妹子提,过阵子再说罢。”——第十七章高家堰上的陈演(下)河县城五十里外,晌午太阳直直照着洪泽湖边一百二河工都躲在树荫下睡觉。堤边的草窝子里齐粟娘在矮桌边坐着,低头编细草帽边儿身上的白银条纱衫儿已是汗透。陈演的脸晒得有些脱皮,从大竹床上坐起赤着脚走过来一边挥着蒲扇替她扇风一边道:“我哪里就这样娇贵了竹笠子不是挺好的必再编这个划伤你的手”他早脱了官袍仅着漂白布儿长褂露出两只晒黑的胳膊。齐粟娘抬头一笑把草帽边儿放下取过陈演手中的蒲扇“还有半个时辰又要去巡堤你累了一上午,还不躺躺说罢站起来拉着陈演回到绣床边推他躺回床上齐粟娘弯腰勾出床下的小板凳摆在床头坐了一边轻轻挥着扇子,一边道:“放心睡吧,我就坐这儿,到了时辰,一准儿叫你。”陈演看着齐粟娘一笑,闭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死了,齐粟娘慢慢替他扇着风,只待他打起呼噜,方轻轻放下,悄手悄脚到桌边取了草边儿过来继续编,将蒲扇放在膝上,不时停手拿扇子替他赶蚊子。过个半个时辰,陈演被齐粟娘推醒,接过她递来的凉水一口喝了,便听到堤上开工的锣声,连忙站起,取了墙上斗笠就要出门。绣笠到手一看,笠边上围了一圈细草宽片儿,又轻又扫阳,陈演回头看了齐粟娘一眼,笑着道:“等我回来一起吃饭。”说罢,匆匆去了。齐粟娘微微笑着,送着陈演去了。她转身摸了摸屋外水缸里被太阳晒得guntang的水,戴上另一顶竹笠,取了扁担水桶,走了半里地,到外头井边打了两桶凉井水,挑在肩上,一路吱呀走着,回了草屋。齐粟娘低头看了眼被磨出线的白银条纱衫儿,轻叹一声,“白糟糕了好东西,哪有穿这衣裳担水的。到底是过惯好日子,把这些都忘了。”齐粟娘在门前眺望,一百二十里长,七十丈高的高家堰,被太阳晒得泛着刺目的白光。齐粟娘以手搭额,眯望看去,一群群修补堰坝的河工如蚂蚁一般蠕动着,看不清到底哪一个是陈演。齐粟娘收拾了矮桌上地河图书籍。将一小筐里白萝卜从屋角拖出。舀了水缸地水。将萝卜上地黄泥刷洗干净。装了一盆向不远处地五间棚子走去。棚子里有十个大灶。十五个做饭地婆娘。还未到做饭时辰。正在一起说笑。见得齐粟娘过来。连忙站起。便要跪下磕头。齐粟娘连忙道:“嫂子们。我还小呢。经不起这样地。好歹让我积点福。”众婆娘一乐。便要过去接了她手上地东西。“嫂子们。我干我地。你们说你们地。”齐粟娘走到案板边。拿了菜刀。往她们一笑。低下头去一刀刀地把白萝卜划开。“夫人这是做泡菜?”有婆娘问道。齐粟娘点点头。笑道:“听说这回巡下来。堰上老旧朽坏地地方不少。他怕是要在这里呆一段日子。这天气。泡菜儿下粥又开胃又实在。”“夫人说得是。我们这儿也做了泡菜。不过大坛子地。不及夫人自个儿做地精细。”齐粟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婆娘们看看时辰,也散了开去,洗菜淘米刷锅,给高家堰上五百名河工做晚饭。夏日昼长夜短,天色全黑的时候,已是极晚,空气中有了些凉风。齐粟娘洗完澡,换了漂蓝布褂儿,正在树下晾衣。陈演匆匆向草屋子奔来,一头大汗对她道:“粟娘,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你吃了没?”齐粟娘向他一笑,伸袖给他拭了拭汗,一起回了屋。先递了碗水给他,指着一盆浓粥,两大碗菜,笑道:“我又不动弹什么,肚子不饿,等着你回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