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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笑了一会,陈演便回了前衙理事。齐粟娘忙着做绣活。没多久,比儿和枝儿便回来了。齐粟娘看着比儿将杨柳青的年画贴上了墙,悄悄儿拉着枝儿道:“怎么样,你比儿奶奶去码头了没?翁白在不在?”枝儿亦是轻声道:“去的时候没在码头停,但回来的时候,翁公子看出了是河总府里的车,过来向奶奶请安,比儿jiejie没出声,我胡乱应了。他骑着马,远远跟着……”齐粟娘苦笑道:“必也是看出了车里坐的不是我。”枝儿犹豫着道:“奶奶,奴婢看不出比儿jiejie的心思。”齐粟娘叹了口气,“去杨柳青的路也不只那一条。”第七章弹弦子琴的比儿(下)着长房里大小姐的亲事,河西查府大宅子里张灯结彩里老爷奶奶们,下至满院子奴才媳妇们,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个个都是满脸喜色。查府里请了相熟的直隶宋帮主做大媒,接着了替李府里持贴求亲的北河督台。查大老爷大摆宴席,款待两位大媒,是日,宾主尽欢。到得第二日,查府里回了允贴,又送了小姐庚贴过来,这般来来往往忙着,便到了下定茶插钗的日子。忙乱了一天,待得宾客归家时,天已是晚了。漕宋府左跨院里,红烛光从窗格映了出来,花圃上的积雪反射着火光,为黑沉沉的院子里增了一抹光亮。道升把风毛淡水红皮祆儿脱了下来,换上牡丹绿的皮比甲,又惊又笑道:“爷,妾身以往虽是随爷时时去查家,却没见过这位大小姐。今日出来献茶插钗的时节,可把妾身吓一跳,竟和督台夫人生得有几分像。我看督台大人和督台夫人也吃了一惊。查夫人倒是个锁口的,开先半点儿风声不露。”宋清觉得腰上花玉带比往日里松了些,只顾着去系紧,没有答话。道升自顾自地说道:“李、查两府里的小姐生得有几分像,妾身看着,虽不至于分不出来,四五成儿总有了。怪道听人说,这世上的人总有三四个相貌极似的……必也是李家和查家有些缘法。”宋清向外屋走去,“督台夫不过拜了李夫人做干娘,算不得李府里的小姐,她娘家姓齐——”“就是因为样台夫人和查小姐长得这般像,才更是难得的缘分。原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一个姓李、一个姓齐、一个姓查,居然搅到了一块儿。”道升跟了出来,取了三枝香,在佛龛前烧上,双手合什“不知这三家,到底有些什么因果……”查府里,齐粟娘和查夫人、查小姐说了的话底的惑倒也解了。她跟着陈演辞出了查府,陈演方一上马便笑道:“方才我还一直疑惑,难不成查府里和你有什么渊源,或是远方亲戚什么的,向查老爷旁敲侧击了半会,他们家可没有姓文的亲朋。”齐粟娘也笑着点了头,“我打听着也这样。不过容貌有些相似罢了和他们家可没有半点干系。再者,查小姐是大家闺秀,性子虽是直爽,行止仪容自不一般,便是有些像,在天津卫也不会有人误认的。”陈演着点头。“多虑了。不过是四分像罢了还能认不出?再者。我方才听查老爷说。他们成亲后便要上京。查老爷一直在京城和天津卫来回忙着。如今总算有个可信地体已人去接手了。”陈演凝视着齐粟娘“粟娘。现下永定河一带也算是我地辖下。我再差人去寻寻你地亲生父母。”齐粟娘看着陈演慢摇了摇头。“多是已经不记得了与不见又能如何?”陈演伸手抱住了齐粟娘。“也好。齐虎叔和齐大娘待你和亲生女儿一般。你只需记得他们便好了。”齐粟娘笑了起来。“陈大哥。哥哥现在在山东办差。等他回来过天津时。我可要和他一块儿去齐府里。看着彩云生产。”“自然如此。”过年的封印时节,陈演却也没有闲住,被康熙差着去巡黄河冰凌。齐强虽是从山东回来了,却因着日近年关,自不方便接齐粟娘进京,赶着回了家。齐粟娘一人在家,除了眼见着要完工的绣品,弦子琴也能勉强凑成一曲了。齐粟娘终是把一曲弹完,见得比儿勉强满意的脸色,暗暗把满手心的汗擦在裙腰上。枝儿偷眼见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害怕齐粟娘瞪她,胡乱问道:“比儿jiejie,这阵儿我时时听你弹,只觉和连府里董冠儿弹得一般儿好,却没听过jiejie你唱。这曲子怎的没有词?还是jiejie没有教奶奶?”比儿微微一愣,摇头道:“奶奶这样的身份,原是无需学这些色艺之术。”枝儿寻思半会,没有听明白比儿的意思,只求比儿唱。比儿见得齐粟娘也是让着她唱,苦笑道:“奴婢这些琴艺,当初在盐商宅子里学了一些,到了大爷府里也学了一些。原都是为了讨爷们的欢喜,得个容身之处……到了奶奶身边,却忘得差不多了……”说话间,看向窗外白雪红梅,慢慢开腔唱道:“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玉坠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枝儿听得耳晕目迷,说不出话来。只到齐粟娘醒过神来,如往常一般借口练习,抱着比儿的弦子琴出了房,枝儿方悄声问道:“奶奶,比儿jiejie唱得这样好听,为什么这些年从不在家里唱?便是这阵儿也没听她唱过……”齐粟娘沉默半晌,“若非你爷出门了,她是不会开腔唱的……”过得几日便是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天津卫正中鼓楼大街上,挂满了彩灯。从东边的河道衙门,到南边的天津河间兵备道衙门,都有彩灯挑了出来。又因着有走百病的风俗,不论贫家富室贫,妇人闺女多是出了门,在沿街的灯火照耀下,漫步而走,为家人驱除百病,为来年祈福。齐粟娘从查府里应酬回来,已是觉着有些劳累,便打发了比儿、枝儿、理儿三人到天津大街上去看花灯,走百病,自个儿留在府里把呈给皇太后作寿礼的竹品细细整理了一番,寻了特意备好的寿字纹碧玉匣放好。天津城里的烟爆绣连连响着,传进了后宅。到得二更天,几个丫头才满意足回来了,各人手里都提了一盏花灯。比儿把玩着手上的漕河富贵灯,面色开朗了些,笑着道:“奶奶,有个好事儿奶奶听了必是高兴。奶奶猜,奴婢今儿走百病时看见谁了?”齐粟娘笑:“大清朝的妇道人家,每年里名正言顺上街耍玩的时日只有元宵节走百病,街上那么些人,我怎么知道你看到谁了?莫不是漕宋家的道升姨奶奶?或是干舅舅订了亲的查小姐?我开先在那府里时,她也是说着要出去走百病的。”枝儿、理儿一听说到查小姐,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