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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你了。”他说,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这是他现在唯一,也是最想说的。第66章第三穿(番外一)罗蔚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再次见到季榆的时候,会是那样的情景。这个往日里就连喝醉之后,都仍旧会做出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的人,此刻就那样倒在那个少年的怀里。他的双眼紧闭着,唇边还带着一抹不明显的笑容,如若不是胸前那一片刺眼的血迹,罗蔚衡肯定会以为,这个总是不愿在旁人面前表露出闲散的一面的人,难得地做出了这般失态的事情来。等对方醒来之后,他说不定还会拿这件事,好好地取笑对方一番,然后在那个人极力掩饰着自己泛红的耳根时,悄悄地多灌对方几杯。最后,他就可以再次抱着那个人,听对方绷着一张脸,说着一些絮絮叨叨的零散言语。又或者等到哪一天,这个人就是清醒着,也会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用带着怀念的语气,说一说这久远的过往,撒娇似的抱怨两句,将自己此刻的嫉妒夸大无数倍,而后自己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对方多讨要一些好处。季榆向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他的请求,在被他捏住了把柄的时候尤为如此。想到那个人有可能会露出的表情,罗蔚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我觉得……”然而,少年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罗蔚衡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幻,只一瞬间,就摇晃着碎了,“……师父会喜欢这里的。”他定定的盯着那个人衣襟上暗红色的痕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钝地移开了视线,对上了少年空洞的双眼。罗蔚衡想要揪住面前这个人的领子,大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将这个人按在地上,将对方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他甚至想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地穿透对方的胸膛——但当他看到那个安然地闭着眼睛的人的时候,这些情绪,都如同坠入了深渊当中一般,再寻不见一丝痕迹。即便他这么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没能保护好自己最为重视的人,难道还要在这种时候,在这个人的面前,毁掉那个被对方一直守护到最后一刻的人吗?罗蔚衡做不到。哪怕他有无数个将尹苍羽剁成碎末的理由,但只要一想到对方是季榆用性命换回来的,他就失去了提剑的勇气。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还有着这般软弱的地方,以至于他此刻竟然连走过去,用力地对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挥出一拳这种事都做不到。“你走吧。”沉默了许久,罗蔚衡出声说道。要是这个人继续待在他的眼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他也一定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感到后悔。但他知道,季榆定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听到罗蔚衡的话,尹苍羽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怔怔地望着尹苍羽离去的方向良久,罗蔚衡才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缓缓地伸出手,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一样,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眼前这个他最熟悉不过的人的面颊。罗蔚衡以为自己会流泪,可直到他将季榆埋在他最喜欢的那棵桃花树下,他的眼角也依旧和六月的沙漠一样,干涸得没有任何水渍。他甚至说不出,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心口倏地缺了一块,有种空落落的冷。张首阳也来了,那是罗蔚衡第一次看到这个行事总是和顽童一般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罗蔚衡坐在那里,一直到所有人都来了又离开,也没有挪动过自己的位置。深夜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分明不是什么寒冷的季节,但那股袭人的凉意,却止不住地往他的骨子里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忽地,罗蔚衡侧过头,看着在月光下伫立的墓碑,“我喜欢你?”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其中甚至还带上了一抹细微的笑意,可他双眼中的悲伤,却浓郁得仿佛能够满溢出来。“不,”罗蔚衡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爱你。”他花费了一段时间,才分清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而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将这些话说出口。然而,这个世界上,却再也不存在那个他期待着,能够得到回应的人了。“要是这个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罗蔚衡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有酒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尽力地压抑着那蓦然之间就涌上来的、好似能够将他彻底吞没的情绪。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察觉到对这个人的心意时,对方那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慌乱而浮现出些微困惑的双眼,也想起了那天他将季榆压在雪地上时,他低下头就能吻上对方的双唇的距离。他还记得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脸上那带着好奇与不安的神色,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回想起,季榆被他的师父欺负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小时候,长大后,暗恋时,醉酒后……那汹涌而来的回忆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海,轻而易举地将沉入其中的人溺毙。掌心传来濡湿的触感,罗蔚衡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下一次……”他努力地扯开唇角,试图露出一个与往日没有差别的笑容,“……我会记得……”他说,“……带酒过来的。”至少,他要趁着对方无法推脱的机会,将曾经被拒绝过的那些次数,都给赚回来……不是吗?有花瓣落在他的肩上,风一吹,就飘了开去,与那克制不住地从嘴边泄出的呜咽声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当中。第67章第三穿(番外二)池君昊番外池君昊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第几次站在这个地方,看着罗蔚衡靠坐在那棵桃花树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地,同身边冰凉的墓碑,说着近些日子的境况的情景了。只要待在山门内,他的师父总会将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个地方。那个人总是会捧着一坛酒,来到季榆所在之处,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直到其中的一方,醉到不省人事——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从来未曾改变过一样。就连池君昊,有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会生出那个人还在世的错觉。可每当他轻轻地一眨眼睛,那个坐在罗蔚衡的身边,略显无奈地看着他的人影,就倏地消散了开去,不留丝毫踪影。当初总是会率先醉倒的那一个人,如今安静地躺在那湿润的泥土之下,再也无法给出对面那个人,一丝一毫他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