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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因为晏清派人给他救治了一番。不让他死,说明留着他还另有用处。只是晏适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多长时间。许久以前回春神医便叮嘱过,不可离药太久。他的药是他的续命丸,这些年在回春神医的精心调理之下,再吃上一年半载的药便快痊愈了。即便身子底子差了些,但那也好过被病痛折磨痛不欲生。然而回春落于晏清之手已然凶多吉少,他留下的药丸也只怕所剩无几,晏清不会那么轻易就给他的。何况他也不知这几近一年的耽搁,回春的药对他还有没有效果。已经毒发四次,他的毒已侵入体脉,不知下次闭眼之时还能不能再睁开。正想着,晏清推门进来。宫中烧起了暖炭,满室暖和。只是他这一进来,撩起厚重的毛皮帐子,北风狠命地往里头钻,这才知道外头有多冷。晏清饮下宫人端来的一盅热茶,暖气烫过胃,这才将外头的寒气稍稍驱了驱。晏清一脸温和地看着晏适容道:“只怕要落雪了,椒房宫还像先前一样暖和。”这说的是他们小时候的事。因的晏清与濯灵亲生母后薨逝,他们俩便一同被送到德明皇后的宫中养着。皇上对发妻并没有多少怜爱,反倒是深宠德明皇后,做了一对贤伉俪。德明皇后原本不住在这,因她畏寒,皇上便在此为她仿汉代椒房殿修了一座更为广袤华丽的温室殿,冬暖夏凉,众嫔妃艳羡非常。椒房宫四季如春,后院植着德明皇后最爱的桃树。每年桃花发第一枝时,一准儿是落到椒房宫中,德明皇后就带着三个孩子祈保将来的桃花运道昌旺。这三个孩子分别是濯灵,晏清和薛措。至于晏适容……她不做打算。德明皇后看着他精致出挑的眉眼,只希望他做一个正直的儿郎,将来莫仗着身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学前教育抓得严严实实。每年冬天,她便将椒房宫里里外外处处打点妥当,明明已经够暖和的宫殿,她尤嫌不够似的,生怕孩子受凉,火盆暖炉放得严严紧紧。谁若在她面前打一个喷嚏,那之后三日都要被她捏着鼻子灌暖汤。德明皇后病逝不久,皇上也不行了,晏适容记得他父皇最后是来到了椒房宫,命晏适容去桃枝上摘一朵桃花与他。只可惜当时桃花尚未开放,那截桃枝上只有一个花骨朵儿,皇上便捧着那截桃枝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等到近臣宣告皇上驾崩之时,那截桃枝被暖气熏得竟绽开了花瓣。不过也只那一朵,孤零零地随皇上入了葬。往事一一浮现在晏适容的眼前,他闭上眼睛,想自己其实不过也是帝王手里随意攀折的一截桃枝,他不欲绽开光华,可被这样的暖风吹着,不绽放便要湮灭在寒风之中了。“在想什么?”他听到晏清轻轻地问道。晏适容睁开眼睛,看着晏清,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晏清的话里有些委屈的嗔怪,夹杂在暖风之中却是让人无从分辨:“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同朕说。”晏适容将轮椅推进了两步,仰头看着晏清:“那臣弟有话要同皇兄说。”晏清俯看着他,看着他眉心的小痣,看着他盈盈的眉眼,看着他精致小巧本该色泽丹红却因沉疴而泛着白的唇,晏清沉声道:“你说。”“求皇兄放过薛措。”“这绝无可能。”“为何?”晏清走到晏适容的身后,手搭上轮椅的椅背,轻轻将这轮椅推了起来,薄唇近乎是残忍地道:“他不过是晏家的一条狗。”“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狗,不值得主人求情。”晏适容眉峰蹙起,容不得别人说薛措半句:“他不是!”晏清不推了,留晏适容直面着火盆,冷笑道:“朕说他是,那他便是了。他是,薛林是,整个薛家于晏家眼里,不过都是狗罢了。”即便是直面最暖和的地方,晏适容的身子还是不由得发冷,提到薛家,晏适容仍是亏欠满腹:“明明那时薛家并未逾越,为什么父皇要执意除掉他们?”“当时他还下不定决心,是我去安民殿三日,替他痛下了这个决心。因为他是皇上,众藩不能削,便只好削京门贵族。因为他是父亲,自知时日无多,便想替子铺路。”晏清笑着睨了晏适容一眼,似乎在笑他的天真,“不处于高位,便永远不能通晓上位者的心思。正如他是父亲,深深疼爱你,临死前还给了你不少保命符,唯恐我日后针对算计你一样!”平望端来点心,听兄弟俩开诚布公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叹了口气,点心到底没端进来。晏适容猛地抬头,火盆里的炭木被烧得猩红,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不料晏清竟还记着这件事。皇上给晏适容密旨,便是让晏清不可随意拿捏他;给晏适容玉符,便是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给晏适容金牌,便是想着,这些若是都败了,那晏适容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晏清佯作不知,这一装便是五年。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了笑,声音阴狠道:“此刻薛措与狗也别无二致,你想不想去看看他?”晏适容气得发抖,鼻尖一酸,忙道:“我要去!”晏清回看他一眼:“那你便去,看看那条狗是怎样摇尾乞怜的,看看你的喜欢究竟值不值得!”晏适容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招来承贵替他推轮椅车,有盼头的人精气神总是好很多。承贵碍于晏清在场,不好表现得太喜悦,犹自迟疑道:“可以吗?”这话便是问与晏清的。晏清拂袖:“只许去半个时辰,带你主子看看狱中那条狗如何讨饶的!”出宫门时片片白絮因风起,晏适容伸出手,便有一片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掌心。甫落辄化,化成一小迹斑驳的晶亮的水。晏适容喃喃道:“下雪了啊。”他的眼睛比落手辄化的雪还要晶亮,眉眼弯开,笑得像个孩子。承贵点头:“是啊爷。”晏适容坐在轮椅车上,看着雪花从四角的宫墙上飘落,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旋啊旋的,红墙绿瓦也剔透了起来。“快!快!下雪了!我要去见薛措!”承贵眯眼看了看倾天的鹅毛,轻快地应了声:“是!”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出来挨打了!我帮你们说说她!&%¥*&%¥……说完了,她讲她知错辽,下本写甜文,再也不想挨打了!(发出了求生的声音)我果然稍微一写长点,这个节奏就脱离我的控制。以后吸取教训,一章虐三章甜吧,不至于到结尾这么磨磨唧唧,我都想精分出来锤作者辽!呐,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