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协议，又名人工智障犯大错
协议的签订经由比协议本身还要荒唐。 毕业一年后，刘培强把无所事事的刘启压过来工作，作为总裁，刘启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无经验二无能力，管理层不满的人不在少数，明面上没人敢议论，暗地里下绊子不少。 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交给刘启的时候，就变成了厚厚一叠的文件。疲于在车轱辘话中寻找有用信息，刘启开会让大家尽量把文件写的简略一点，底下的人只是答应。第二天交过来的，就变成了极端省略版本。各种陌生的数表，晦涩的名词缩写搞的刘启头大，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既然交给自己的文件看不懂，那就越级直接去听中层汇报。 李一一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不认识的寸头，已经第三次打断他的汇报了，他是哪个部门的？谁负责带他？没人教过他基本的社交礼仪吗？ “你能听我说完吗？刚刚的问题后面都有说明。” “哦，抱歉，您继续。”李一一的语气不善，寸头愣了一下，收起了张扬的做派，拿起笔安静的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回到办公室，刘启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提取刚刚汇报人的关键信息。 李一一，29岁，米国华人，M校人工智能专业博士毕业，本科也在M校，读的是数学。 典型的书呆子工科男，格子衫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的和纸一样，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眼神呆滞，刘启更愿意用纯净，没有杂质来形容，言行显出一种独特的神经质。 可就是这种人，讲述起工作内容来，是会发光的。他们敏捷闪烁的思维，如同夜幕上明亮的星星，恢弘美丽。隔着数万光年，只是观赏到一眼，就能唤起人类内心，对“纯洁”近乎崇敬的珍视。刘启一直都不吝宣称自己是个智性恋，早在高中的时候，班长流畅的文思使他情窦初开，他就知道自己一生会不停的被智慧的大脑所吸引，可惜他自己没有什么科研天赋。 要是就这么把李一一找过来，说不定会吓到他，好久没有遇到如此让他意动的人了，得好好做个计划。 按照工作习惯，刘启把关键词丢给AI，想看看“小华”能不能给自己一些好的建议。 这时门被推开了。 “小刘总，这是刚交过来的文件，您让我帮忙找的书，我已经把电子版发到您邮箱里去了，纸质版今天下午就能送到。技术部部长何连科问您，对汇报还有没有什么疑问，李一一先生随时准备给您做进一步讲解。”莫斯一整天板着个脸和机器一样，堆叠如山的工作，被他源源不断的递过来，再通过数据流被拿走。 莫斯习惯什么工作都用电子版，真的让刘启十分难受，来公司以前，他一直认为使用AI是对机械的亵渎。 “不用了，让他们把PPT给我一份。上次批复的文件，纸质版在这里，电子版发你了，要是没什么问题，你梳理一下交给他们就行，哦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老是来问我。” “好的，我下去了，您注意休息。”刘启已经逐渐掌握工作节奏了，那位也不用担心了。 “我说李大博士，您老人家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您知道您刚刚怼的是谁吗？”能在思月做技术部部长，何连科的技术自然令人信服，只是这位部长在人情方面也颇为上心，最近新入职的海归工程师，能力没得挑，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让何连科cao碎了心。 “不知道。”李一一头都不抬。 “李一一！您老多少闻一下窗外事吧。”何连科压低声音，脸皮像是被捏成一团的纸杯，五官夸张的挤在一起，“他是可刘启，董事长刘培强的独子，这个月刚空降过来。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几天，他到处旁听会议，你回去把PPT内容再丰富一下，预备着被叫走提问，悠着点啊。我可是听说，这个新总裁脾气性格很古怪。” “哦，谢谢部长提醒。” 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心里给刘启打了个标签，李一一不禁感叹，传奇企业家刘培强，携手妻子在商业上大杀四方，一起创造了华夏奇迹，居然也在教育问题上折戟沉沙。 刚回国，李一一没有午休的习惯，周围睡倒一片，他还忙着工作。倒不是说本职工作做不完，为了还巨额学贷，他接了不少私活儿，海峡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统一前获得台北籍，以此恢复华夏籍。 “李一一先生，有时间谈一下吗？” 李一一应下了莫斯的邀请，唉，二世祖真是麻烦。 看在海月丰厚的工资上，忍了。 “等等，莫秘书？”李一一扶了扶眼镜，再三阅读莫斯递给自己的文件，是自己中文学的不精，还是说现在又有什么新的流行词他不了解。他指着文件开头的大字，问，“这个‘包养’，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当然，您不要误会，这份文件没有侮辱您的意思，小刘总对您的才华十分倾慕，只是苦于工作忙碌。您也发现了，这份协议并没有要求您提供身体服务。小刘总只是想跟您交个朋友。” 是为了避免公关危机吧，李一一冷笑，他拿出D20，就着桌子向上一抛。黄铜色的二十面体先后落下，在桌面上轱辘轱辘的滚动了几圈，在黑色的桌面玻璃上敲出一串脆响。 大成功！运气不错。 “我想做一些补充，可以吗？”李一一收起骰子，用修长的手指敲着协议第二条，“你看，这个‘非工作期间，随叫随到’，我住的比较远，不现实，是给一个时间限定，还是小刘总负责给我安排新住处，我要求不高，独立卫浴，有床有网不断电就行。” “小刘总在行星小区，一个人住大平层，李一一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搬过去。” “上下班呢？” “这就要看，李一一先生是否介意和小刘总同行了。” 好像自己有的选一样，莫斯机械的语调，和波澜不惊的态度，让李一一想起硕博导师。为自己回国的事情，他费了不少心力，最近也一直来信询问。平心而论，刘启个人条件很好，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再加持上“年少有为”的海月总裁身份，爱慕者可能不在少数。 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当然，一个月五十万，对方的价码不高，很有可能就是找个人解闷儿，倒不是什么坏事，有了这个协议，只要四个月学贷就能全部还完了，而且还不用辛辛苦苦去接私活儿。 “好，请转告小刘总，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开始？” “您方便的话，从您签下自己的名字开始，协议就开始生效了。” 深秋的太阳早早告别了天空，留下一片血红的晚霞，刘启揉揉僵硬的脖子，中午就啃了个饭团，胃被咖啡敷衍了一下午，正在用声音激烈的表达抗议。 “小刘总，李一一先生在楼下等您，请问是我安排人去帮他搬家，还是您亲自去？” “啊，李一一要搬家，去哪里？”刘启揉着发涨的太阳xue，“不是，他搬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根据协议内容，从今天开始，李一一先生搬去您在行星小区的房子住，他平时生活费用也由您来承担。” “他为什么要搬去我哪里？根据协议，什么协议，我怎么不知道！”刘启晃了晃脑子，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说话的确实是那个一板一眼的莫斯。 “您今天和李一一先生签署的包养协议。就是上午您发到我私人邮箱，下午李一一先生签署后，我又发给您的那份协议。” “开什么玩笑？包养！这种协议在华夏应该不受法律保护吧。”刘启打开手机，私人邮箱里面，果然有一份文件，他飞快的瞥了一眼内容，文件末尾落着李一一的签名。“五十万？”在海月，李一一一年的基本工资也是这个数吧，不对，他居然同意了！ “需要提醒您的是，您所有的卡已经被冻结了，这是您一个月最多能拿出来的钱。而且一个月到期续约与否，完全取决于李一一先生，且协议里写的很明白，没有他的同意，您不得进行直接身体接触。” 原来是AI接受到自己的关键词后，自动生成了文件，刘启把AI给的建议和新的书单一起发给莫斯了。 妈的，人工智障！现在怎么办？李一一已经同意了，直接去找对方说这就是一个乌龙，他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再和对方有机会发展了。协议写着不提供身体接触，只是说着好听罢了，这种关系的潜台词人人心知肚明，更何况有偿陪侍，哪怕仅仅是陪聊，也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协议不过是一张道貌岸然的遮羞布。 李一一是有什么困难吗？ “小刘总？” “哦，你转告李一一，我马上下去。”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个，自己至少有一个接近李一一的理由，左不过自己看上的是他的脑子，其他事情接触了才知道。刘启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盘算着一会儿能带李一一去吃点什么？ 前两天，TIM说他那里新来了一个大厨，吹得天花乱坠的，正好今天可以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