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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少年天子

    

第73章 少年天子



    文德元年三月十日,于先皇灵柩前即位的年轻君主还未见过自己的臣子,先一步将隐居在长安城外新的冉家族长秘密地召入宫中。

    侯燃拜见了这位得了新名字的皇帝,他虔诚地三跪九叩,终于在陛下的应允下起身就坐。

    “听闻老先生前日病故,朕因国丧不能及时知晓,实在礼慢先生了,”李敏虽已即位,仍着白衣丧服,他于上座垂眸端详侯燃,笑道,“朕虽年少,也见过你父亲的样貌。来时还觉得你可能血脉非纯,今日一见,当无疑虑。”

    侯燃忙点头称是,他初来宫廷,本就惊愕无措,本以为要跪受陛下旨意,不想入宫竟能与天子同坐论事,不免十分紧张。

    他斗胆抬头端看陛下,见李敏与余立同岁,相貌虽不及彼者俊美,然气质更显庄重,眉眼间也不似那位焦躁轻浮。想到余立,侯燃便忍不住感到亲切,对对方的怜惜让他一次次地怀念与那人亲密相处时一段短暂的美好光阴。若非他旨意离去,连告别也不愿做,对方又何必意气用事地追赶,竟至于最终残废呢?

    这般想着,侯燃便不再为与高位者交谈而紧张,他寻着过往招待官吏的礼仪应对陛下的询问,倒也能一一应付、无有差错。

    “夫人与小妹都感念陛下的教导,不曾有一刻忘记冉家守卫皇室的责任。”侯燃这般说着,忽然意识到冉家的嫡系里竟没有男人了,若不是他与侯兰回家,也不知进宫问话的任务该落在谁的头上。

    “……廖夫人是父皇送于你父亲的,她本不欲做这一门姻缘,却不想两人见面后恩爱非常,相伴到老。若非当初之事,当再有一儿半女为国效力才是。可知父皇当年的赐婚,做得好啊。”李敏说着,浅笑着问道,“贤兄如今贵庚?可有妻妾在家吗?”

    侯燃闻言,忙摇头否认,道,“草民已二十有八,并无妻妾子女。虽暂做族长,此生不过循规蹈矩,为陛下鞠躬尽瘁而已矣,岂敢奢求婚配?”

    “哦,你不要妄自菲薄。冉家为皇族世代效忠。你若有隐疾,当召太医诊断,若没有,更该广结善缘,生儿育女。冉兄弟不必忧虑,有朕照看你,不让你子嗣断绝。”李敏听了却不惊讶,仍旧是端庄浅笑,作势便要招人入内。

    “陛下,陛下!”侯燃转头望着门外逡巡的宫人,忙起身给天子跪了,他双手交叠行礼,道,“陛下怎不知草民血脉龌龊?何必刻意戏弄呢?燃本不配出生,一出生便经脉凝结,不可练功,辜负了祖父的期许,长成后仍旧连累母亲丧命,可知这都是伦理错乱之苦果。如今燃不连累无辜的女子为孽种绵延子嗣,已是万幸不足言其妙,今后不过恪守礼节,有生之年为陛下尽绵薄之力,求陛下怜悯。”

    说完他抬头望向皇帝,凑近后见对方圆领丧服中裹着金黄的里衣内衬,软甲隐隐藏在白衣内部。李敏见他抬头,露出个意味不明的浅笑,那神情像是极得意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样子,与侯燃印象中的余立竟有个八九分的相似。

    这既视感很不美妙,侯燃忧愁地想着自己年轻的徒弟,在天子允准平身的命令中心跳不已。

    李敏可是临危受命的少年天子,如今黄巢军刚刚平定,各地都有非到横行,陛下若也如余立那般莽撞,这天下还有指望吗?

    天子又宽慰了侯燃几句后就请他离开了,赐婚之事自然也便没了后续。侯燃揣测天子不止召见他一人,今日恐怕还要再见过其他冉家的子弟,他的族长之位也未必能周全。

    他这般想着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哀叹了几声先皇的早逝,这便要行礼告退。

    李敏望着叩拜之人左手手腕上露出的木镯,犹豫再三,只是让侯燃安分待命,不日便会再招他相见。侯燃点头称是,躬身告退。

    归去时候,侯燃忍不住张目观摩大明宫四处景致。他对身后陪伴他入宫的冉嗣之望了眼,对他感慨了几句京城繁华。

    对方看着他,眼中尽是尴尬和否认,他身着蓝袍宫服,闻言后扭头不去看侯燃。

    侯燃还记得两人初见,对方笑着称他是天选之人时崇拜的模样,不想自己本性暴露得太快,年轻人的尊重已不知不觉地消磨殆尽了。

    “别这样,我又不像你们住在皇城脚下,哪有机会见过这样繁华的城市和巍峨的宫廷呢?”侯燃看着他,笑道。

    年轻人舔了舔嘴唇,面孔白皙透红,秀色可餐。酷暑对修行过侯家功法的人是不值一提的,他们终日受着炙热内力的烘烤,烈日的照耀与之相较都显得稀松平常了。

    与之相对的,侯燃的身子便受不得这样的折磨。他本是南方人,在这个时节,即便是轻纱裹身也难受得紧,更不必提三四层的宫服加身了。方才在殿内还有些清凉,如今出了宫门,热腾腾暑气相逼,他只怕脸上都湿润了一大片,汗水从下巴流到脖颈和胸膛上。他的全身都在冒汗,水渍从内衣一路打湿到外袍,光是脸上便红了一大片,在烈日照耀下闪着光。

    冉嗣之斜着眼睛看他,忍不住抱怨,“接你进门就是丢人现眼的,你怎么还在陛下面前哭闹?谁许你这般无礼的?”

    侯燃看着他的脸,惆怅道,“我见他有心送人进府亲近我,很怕平白被人害了性命。”他说着,忍不住动手摸了摸对方优越的下颌骨。在阳光的照耀下,对方的那处皮rou显现出粉嫩的光泽,软白的绒毛上挂着汗水,让他很想要伸舌舔了舔其上的滋味。

    “干什么?这里还没出宫呢,你不要命了?”冉嗣之拍开了他的手,恼怒地瞪眼,随后,他又不肯再继续慢悠悠地陪着人走向宫门,只得嫌弃地抓着侯燃的手,施力将人背在背上,极快地往宫外跑去。

    侯燃顺势抓上了对方的肩膀,那种炙热的体温,像是过往重现一般从对方的身上直直地揉进侯燃的身体,他紧皱着眉头,轻笑着叹了口气,在男孩越来越快的脚步中,窥见了宫门的影子。

    侯燃走了半日的路才到的正殿,对方却是几步便走到了。侯燃再一次感慨内力和功法的强大,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胸膛,“可以了,放我下来吧。”

    两人在一处树荫下站定,侯燃摸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从胸口掏出亦被汗水打湿的通关令牌。

    “哪里就这么不能忍了呢?”冉嗣之见着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嘲笑起来,“你过得都什么娇生惯养的日子,身上的rou都是软的,”他说着,伸手抓了一把侯燃的后腰,帮他将后背的系带解开,“把你里面的中衣脱了吧,我带你去茶馆里降暑休息到日落好了,不然你都回不去。”

    侯燃闻言,只得点头称是,他望了望四周,皱眉摇头,“还是出宫再脱吧,皇家禁地是我可以这般随意行事的吗?”他这样说着,还是气喘吁吁地靠在了树旁,无话可说地闭目忍耐北方的干热。

    冉嗣之看着他红透了的脸,和皱眉后越发显得柔弱的神情,满心的怨恨却无处发泄,他忍耐了片刻,在侯燃持续不断的喘息声中红了脸,骂道,“你给我体面点,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老男人!父亲可是为了你才……”他说着,忽然闭上了嘴。

    侯燃睁开眼看他,就像是旧日重现一般,余立恼怒的吼叫仍回荡在耳边,对方的面孔和眼前的人重合,侯燃看着,忍不住偷笑出声。

    “别误会我,我也很抱歉你的父母都遭了不测,”他被酷热折磨得仰头翻了个白眼,片刻后继续道,“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临行前与他说一声,他就不会这样怨恨了,我们都太冲动了。”

    他无奈地低下头,笑着呢喃,“说是他杀得你父母,不若说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终归我不该生下来。”

    “别总这样自怨自艾的,倒弄得人不好责难你一样,”男孩听着冷笑了一声,他从自己的胸口取出手帕,蛮横地在侯燃的脸上乱擦乱揉,“你可真可恶,全家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却总弄得像个死人一样,那天族长借你内力时不是挺欢乐的,连我都追不上你,如今又摆出这死人脸给谁看?”

    他说着,将手帕握在手心,看着侯燃脸上被他抓出的通红痕迹,忽地笑了起来,他将长者按在树干上,低头便吻了下去。

    宽阔的正殿广场前,零星地走着几个巡逻的侍卫,冉嗣之却借着树荫和枝干的遮掩,急切地舔吻着年长者的唇舌,他不似侯燃那般流汗,舌头却远比侯燃的炙热。

    “呵……”很快地,他便放开了年长的男人,冉嗣之眼中闪着兴奋,他左右逡巡了两下,压着侯燃低声呢喃,“我们不去茶馆了,你若是能献身让我快活些,我便不提父母的事了,怎样?”

    侯燃抬头疑惑地眯眼看他,在一阵浅笑着,他点了点头。

    “走吧,我知道你练了我家的功法不好受,我教你怎么疏解就是了。”侯燃抿唇叹了口气,缓缓往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