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师兄的责任
131. 师兄的责任
(二百四十七) 从昨晚起不断发生转折的事态让我心口一直郁结着一口血，在李晚镜说出那句“女男授受不亲”后，我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傍晚时分，我在少年们的嬉笑声中悠悠转醒，一转头，陆白月正坐在床边给我扇风，白玉无瑕的脸上落着金黄的霞光。 再一转头，窗户里映着美丽的晚霞，还有一只飞起来的竹蜻蜓，以及在院子里玩竹蜻蜓的李晚镜。 等一下。 什么的李晚镜？！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扒着窗户往外看，没看错！李晚镜跟陆白灵，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像亲密无间的同龄人一般开心地玩着竹蜻蜓！ 蜻蜓高高地飞上天空，落下来时李晚镜踮起脚去接它，脖子都扬得高高的，脸上的稚气怎么都掩不住，完全就是个五岁的小孩…… 陆白月站在我身后，轻轻地捏着我的肩，问道：“怎么一醒就这么激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李晚镜。 陆白月叹了口气：“他身体已无碍。不过，师叔那边好像出了点岔子，他似乎遗忘了十岁以后的全部记忆。在你睡着的时候，白灵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现在他们俩是要好的朋友。” “……” 白灵注意到窗后来自我的目光，脸色微变，抓住李晚镜的手：“嘘！师妹醒了。” 李晚镜傻傻地往窗边看，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吓得眼泪直往下掉：“是非礼我的坏女人……” “对！是坏女人！快跑！千万不能对上眼睛！不然她又要非礼你了！” 李晚镜吓得急忙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跑了，留我一人在原地无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那个冷笑、惨笑、大笑着要杀我，发着疯提刀跟我同归于尽的大佬去哪了？就算忘记了我，也没必要退化到和白灵为伍吧？ 而且，为什么他也要穿白衣服？救命！我身边还能有点别的色彩吗？！ 我无力地躺了下去，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叫，看向陆白月：“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陆白月略作沉吟：“我怀疑他是装的。” “？！” “抹掉记忆后，人根据体质不同，至少要昏睡三到五天，像他这种一下子就能醒来的情况非常罕见。”他看向我：“我们要测试一下，他是不是在装失忆，骗取你的信任。” 陆白月把他俩喊来吃晚饭，陆白月坐我左边，陆白灵坐我右边，李晚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陆白灵的右边。 他很明显远离着我俩，只跟陆白灵亲近。 （二百四十八） 下午，昏厥的我被陆白月带走后，陆白灵冲进了师父的房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彼时师叔正在忽悠他当自己的弟子，李晚镜傻傻地同意了。 白灵不太理解师叔的心思，但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个男人留在离壬山。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留在山里，三师兄一定会伤心的。 师叔得了准信，喊着“十七比二”高兴地走了，李晚镜看看陆白灵，又看看自己，发现自己衣不蔽体，袒胸露乳，脸色一红，立刻钻进了那件长衣里。 然而他个子太高，蒙住头，小腿就会漏出一截，他笨拙地扯了几下，发现确实遮不住他后，只好缩起身子躲进去，像只发抖的小刺猬。 旁观这一切的白灵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他他他、他这是害羞了吗？ 大家都是男人，他干嘛这样啊？！ 不过不解归不解，他还是很友善地给他拿了一件像样的衣服。 好像是以此为基点，李晚镜把他划归为了“好人”的范畴，至少跟那个白胡子老头不一样，所以很想跟他亲近。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呀？”他带李晚镜去后山洗澡，路上，李晚镜跟他搭话。 “陆白灵。” “这里是仙境吗？我好像在做梦，一睁眼就到这里了。” “什么仙境，这里是离壬山。”白灵为他的天真而发笑：“你不小心从山上跌了下去，被师妹捡了回来。” 陆白灵让他浸入泉水中，拧干了毛巾，递给他。 李晚镜接过毛巾，遮住自己的下半身，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都睁大了：“是……刚才那个女人吗？” “没错，你不记得了吗？” 李晚镜摇摇头，陆白灵看他连七师妹都不认识了，心下了然，看来他的记忆已经被师叔抹消了。 但是，七师妹可是整整在床上睡了几个月，他怎么立刻就……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两行清泪从李晚镜脸上划过，吓得他立刻问：“你怎么哭了呀？是哪里疼吗？” “她刚刚……她看光了我的身子……”李晚镜缩进水中，小声道：“我没脸见人了……” 陆白灵无语，姜国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吗？他一把将他抓过来，揪了一块皂角给他揉头发：“没事！你不用管她，她眼神贼不好使！肯定什么也没看见！” 李晚镜好像被他安慰到了，又好像没有，怯生生地问：“你跟她很熟吗？” “那是！”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师兄。” “那个长发男人呢？” “也是她师兄。” “哦。” 李晚镜不说话了，默默地洗着自己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陆白灵才想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晚镜擦着头发，害羞地低下头：“我叫李晚镜……” 他声音细若蚊蝇，似乎只是说起这个名字都很害羞。 “陆白镜。”白灵点点头：“不错，也算个好名字。” “我叫李晚镜，不叫陆白镜。” 白灵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入了天星门，以后就得改名叫陆白镜。” 李晚镜低头咀嚼了会儿这个名字：“这么说，你也是我的师兄了。”说着，李晚镜软软地喊了他一声：“师兄。” 陆白灵：“……”他去！这小子刚刚叫他什么？！！！！！ 他颤声道：“再叫一声……” “师兄。” 陆白灵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到了耳根边。 没听错，他叫自己师兄耶！ 一直以来，作为天星门最小最矮的弟子，陆白灵永远只有被人看轻的份，他不仅是大家的厨子，还同时是跑腿和洗衣工，好不容易又来了个七师妹，本以为是能缠着自己师兄师兄叫的可爱meimei，没想到是个能欺压到师父头上的主，悲哉。 十年的幺儿生涯，终于！终于！终于结束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回师兄了！ 那瞬间，陆白灵觉得自己长高了不少。 “师兄，你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啊啊啊啊啊！”陆白灵听到师兄就激动得不行，急忙解释：“我是傀国人，所以……” “师兄，你怎么哭了……” “这是激动的泪水，再叫一声！” 李晚镜又乖乖地叫了一声：“师兄。” “啊啊啊啊啊！”陆白灵高兴地跳进了水中，肆意地揉着李晚镜的头。 李晚镜也不敢反抗，乖乖地让他揉着。 被人欺压了十年，他终于在李晚镜这里得到了属于年长者的尊重，尽管李晚镜这厮实际比他年纪还大。 饭桌上，李晚镜有点害怕七师妹，三师兄又对他持有敌意，所以，他只能紧紧地依偎在白灵身边，根本不敢看别人。 陆白灵搂着他的背，心想，除了自己，谁还有这么可爱的师弟？！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师弟由他来守护！ （二百四十九） 陆白灵十分殷勤地给李晚镜夹了一个鸡腿，又夹了一个鸡腿。 “都是你的，小八。” 小八是什么！我差点摔筷而去。 陆白月按住我的手，以眼神示意：冷静，我要开始试探了。 陆白月放下筷子，道：“小八，欢迎来到天星门，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他指着我：“是你的母亲。” 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我。“他道：“是你母亲的男人。” 陆白灵也惊呆了，筷子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这个小个子，是你的——”陆白月沉默了片刻：“妻主。” “没错。”他对自己的角色分配很满意，做出了总结：“你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人，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开明。” 这话还没试探出李晚镜究竟有没有失忆，他已经被陆白灵和我提起板凳狂揍了一顿。 (二百五十) “咳、咳咳咳……”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回到桌边，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个五指印——陆白灵的。 白灵对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妻主这事感到无比愤怒，他对李晚镜道：“小八，我是你师兄，不是你妻主，你别听他瞎说！他近亲生出来的，天生脑子不正常！” 我刚想开口，被这句话狠狠误伤！ 一桌子四个人，三个人在刚刚的对话里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我默默地吃着饭，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吃着吃着，陆白月又一次按住了我的手，用眼神示意：别急，我另有对策。 我欲哭无泪：“滚……” 他并不在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道：“小八，白灵太凶了，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给你另找妻主好不好？” 李晚镜更往白灵身后缩了缩，嘟囔道：“不要，你们肯定是想把我卖了……你是坏人，除了师兄都是坏人，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找我母亲……她不是我母亲……” “没错！除了我，都是坏人！” 白灵听了这话，极为得意，揉着李晚镜圆圆的小脑袋，眯起眼睛。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那尾巴翘得大概可以顶破房顶吧？ “我们小八有母父，你们干嘛占小八便宜？！”白灵忿忿道：“你、说的就是你！陆白雨，你才多大？！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吗？！瞎扯也得讲点基本法！” 都是陆白月瞎掰扯的！关我毛事！我愤怒地捏断了手中的筷子。 李晚镜本来从白灵背后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地偷看我，被这一筷子吓得立刻大哭起来。 “噢，乖小八，不哭不哭……”小矮人白灵把他搂紧怀中，悉心哄道：“别怕那个坏女人，师兄保护你……” 这种小孩搂大人的场景真是分外诡异…… 算了，还是让我来试探吧！陆白月这种脑回路是根本不可能成事的！ 我故意把筷子扔到他脚边：“哎呀，不好，筷子掉地上了，让我走过去，把它捡起来。” 我走过去，弯下腰，捡筷子的时候顺便摸了一下他的脚。 哼，这就是传说中西门庆勾引潘金莲之法，让我看看你的反应吧！ 我起身打算查看他的反应，谁知迎面而来一巴掌！ 我：“……” 陆白月：“溦儿！” 李晚镜泪水盈满了双眼，羞愤骂道：“登徒子！色狼！” 陆白灵愤怒了：“陆白雨！你捡筷子就捡筷子，动手动脚干什么？！” 陆白月提起李晚镜，被陆白灵制止：“是她先非礼小八的！我们小八是正当防卫！你要是敢碰小八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对小八说出所有的一切！” 我俩都僵住了，陆白月更是半天没都能说出一句话，只好放了他，过来查看我的脸。 还好只是微微地发红，没有肿起来，他要去拿冷毛巾，我说算了吧，我们兄妹二人，一人脸上一个五指印，也算家族象征了…… 我们默默回座，我摸着自己的脸，这种感觉……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被人甩巴掌了。 我再看一眼李晚镜，他把脚放在凳子上，紧紧地抱着腿，瑟瑟发抖，眼角还是红的，完全就是一个被男人非礼过后的小媳妇……之性转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看到李晚镜面前的两只鸡腿时，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这鸡腿哪来的？” 陆白灵道：“鸡身上长的。” “鸡哪来的？” “山里养的！” 我好奇了：“山里有鸡？” 陆白灵道：“对啊！”他看向陆白月：“三师兄带上山的两只鸡，我杀了一只！” 陆白月拍案而起，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鸡！” “怎么了？”陆白灵被吓一大跳：“小八身体才好，得给他吃点大补的东西……” “溦儿的鸡！”陆白月失了神，抱头夺门而出。 那鸡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说那是我的鸡？！我又没有鸡！ ……可恶！我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怒锤桌子，把李晚镜吓到了，他惊恐地抬起头，两串清泪从眼里夺眶而出。 “呜哇……”他也夺门而出。 “小八！快回来！外边危险！”陆白灵焦急地追了上去。 转瞬之间，桌边只剩下我一人。 我沉思了很久，起身，拿上一根擀面杖，决定去揍一顿师叔。 我让他抹掉李晚镜的记忆，没让他抹掉李晚镜的智商！这绝对是医疗事故！他必须给我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