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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酒的问安信时,楚淮青正在视察徐州的休整事宜。徐州是美酒之乡,木匠的营生并不算特别吃香,坚持下来并且留到至今的,只有少数几个老手艺,更何况现在出了战事,逃的逃伤的伤,基本上就没了人,刘翊没辙,只好寻来一些会点木匠活计的人权作充数。虽说刘翊的举动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好歹一时撑得住需求,不过致命的问题很快也暴露了出来,因为那些人手艺不精,修好的房子支不住力,导致一根木头从房梁松脱,正巧砸在路过的视察队伍脚下,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能让楚淮青的脑袋碎裂开花。足有成人抱臂粗细的木头贴着面颊掉落,楚淮青一时间还挺淡定的,能够平静地询问其他人是否受惊,只是身边的刘翊明显有些接受不能,先是啊的一声猛叫,活似吓破了胆,后又满脸菜色地将他拉过东检查西检查,活似楚淮青突然变成了稀世国宝,最后一声怒喝,直接将负责修缮这屋子的人吼了过来,不顾形象地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方才都没多少情绪起伏的楚淮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醒悟到被同僚惯来戏称兔子脾气的刘翊原来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负责人其实也是照规矩办事,他们的能力摆在那,为了赶工只能修成这样,本来被刘翊骂着心里还有些埋怨,一听差点砸到了楚淮青,蓦地比刘翊还激动,瞪大的眼睛频频往楚淮青的头上瞅,如果不是明晓礼数,怕是当即就会冲了过来,像刘翊之前那般将楚淮青从头到脚检查个遍。先受刘翊转变之惊吓,后又被负责人看得浑身炸毛,楚淮青特有种今日不宜出行的错觉。不过楚淮青并不算惨,惨的是被骂得面红耳赤还不能还口的临时木匠,更惨的是刘翊骂完之后还不甚解气,又让人去检查其他修缮过的房屋,结果出来一看,居然有十多个不合格,总共也才修了二十多个,毫无疑问的,刘翊直接炸开了锅。一堆大老爷们灰心丧气滴地排排站,被刘翊挨个怒斥责骂,羞愧得脑袋几近要垂往地心,阻止无能的楚淮青闲在一边观察那些修缮不合格的房屋,将其中一人拉了过来。“为何不将那一处加固?”那人尚被骂得头晕目眩,待看清楚淮青说得是何处之后,答道:“我们原先也考虑到了这里,但木材不够用,书上又提到此处加不加固都没多大影响,所以就没加固。”楚淮青嗯了一声,转脸又静静地看向那处未加固的地方,见此情形,觉得行为无错的木匠也不免心生忐忑:“楚先生?”楚淮青终是将视线移回,看着这个木匠:“若你是个医者,有人来看病,与你曾经遇上过的病状一模一样,但书中所写的解法又与治好了那个病状的解法是两个极端,届时,你又待如何?”声音并不算厉,似清风徐缓。懂得楚淮青的意思,木匠神色一变。楚淮青淡淡道:“书是人写出来的,无论是多么声名鹊起的人物,只要是人,就会有疏漏的地方。”“......小民知错。”“我并不是打算责怪你什么。”楚淮青无奈一笑,“依你这几天的经验来看,这处是否有加固的必要?”见楚淮青未曾像刘翊那般责骂于他,木匠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努力地观察那处位置,只是他经验不足,看了半响也未能做出论断,呐呐道:“我不知道。”未等楚淮青出言,忙追着附加了一句,“但我们可以多试试,再检验个几次!”楚淮青扬了扬嘴角,似是赞许。轻笑声入耳,木匠仿佛得到了极大鼓励,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心感激道:“多谢楚先生指点。”虽说身处要职,但徐州百姓对楚淮青的称呼仍旧是楚先生,一点是楚淮青至今不曾对他们摆什么当官的架子,一点是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体现他们对楚淮青的敬仰亲近之情。也是方才发现这人一直跟在负责人的身边,才将他拉了过来特地‘照顾’了一下,楚淮青摇头笑道:“对了,你先前说木材不够,怎不向掌吏报告?”木匠闻言,面上立时平添上不忿,但不是对着楚淮青:“我们如何不曾报告?但每次催促时那掌吏都会百般搪塞,尽言已在准备中,让我们再耐心等等,可是我们等了这么多天,连点木屑的影子都没见到!”楚淮青轻蹙眉毛,正巧刘翊也终于熄了火,便朝他问道:“现在负责物资储备的掌吏是谁?”‘刘翊想了一下,将队伍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叫了过来,那掌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向楚淮青行礼:“楚大人。”“不必多礼。”楚淮青摆手道,“我且问你,木匠们要的木材现在筹备得如何了?”掌吏道:“已在筹备,只是还未筹集好。”有楚淮青在一旁,木匠终是得以不用压抑这几天久等的火气,插嘴道:“什么没有准备好,都十多天了还要准备些什么?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派人到城外伐木也早就伐完一大片了!分明是你将银钱私吞了,不曾去办!”“你胡乱说些什么!”要想楚淮青当初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行贿之责,不知多少人落了网,掌吏一惊,忙去看楚淮青的脸色,见对方并未动怒,而是继续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解释,稍微松了一口气。掌吏答道:“楚大人,此事小人确有着手去办。前数天小人见人手不足,便差人去外县采购,但是采买的队伍却在路上遇到了劫持,虽说人没事,钱财却败了大半,无奈之下,小人只好找了十多位精壮汉子,让他们到城外伐树,他们不曾回来,小人如何能够交差?”细察掌吏面上苦意不似作假,楚淮青又问道:“他们去了几日?”“算算也快三日了。”楚淮青的眉宇间添上一抹厉色:“郊林离我们不过半日路程,如今足有三日,你可曾派人去问?”掌吏怔愣了一下,嘴唇蠕动,声音立时小了下去,不敢直视楚淮青的眼睛:“前几日忙,本是打算今日去问......”楚淮青只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掌吏却是连这拙劣的谎言也编不下去了,羞愧地红了脸。微叹口气,懒得再斥责这人,楚淮青摇了摇头,吩咐道:“刘翊,你立马召来一队士兵,让他们出城看看,这么久没消息,那些人怕是出了什么事。”“是。”解决完此事,楚淮青本想继续走完这几条街道,检查有没有其余的疏漏错处,大抵是老天怜惜他一连半月不曾好好休息,没走几步就让楚淮青接到了谢穷酒的问安信,第一句便是询问楚淮青这几日有没有过于cao劳。楚淮青看得心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