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将卡维放到床上安置好后，艾尔海森才开始思考刚刚那没由来的占有欲是怎么一回事。

    平心而论，他很确定自己对Sub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兴趣。

    但在卡维迟到了十分钟后，自己就决定出门找人了。

    艾尔海森很难理解当下的自己在想什么，就像他刚撞见卡维被那名褐发的Dom压制到无法动弹时，理性令他止住了脚步，但心脏却产生了一股无名火。

    其实他的实验进行得并不算顺利，卡维很难抵抗Sub的本能，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卡维喊出安全词而结束当次的实验。

    见过进行PLAY途中，Sub因为太过于顺从本能，而不得不喊出安全词结束PLAY的么？

    他和卡维就是这样的情况。

    与正常的Dom和Sub完全不同。

    艾尔海森一直认为这是因为Sub的本能原因，卡维才难以抵抗Dom的指令。

    可当那时，他看见卡维再一次如孤高通透的清心白花般，不肯屈服本能，不愿接受Dom，顽强而不屈。

    艾尔海森忽然意识到，卡维并不是不能抵抗Dom的指令。

    他只是……

    无法抵抗自己。

    想要继续观察记录的理性在Dom使用强制指令的一瞬间崩弦。

    直至卡维落入自己怀中，触及到真实的手感，那古怪而强烈的占有欲才消失无踪。

    “不……艾尔……”

    床上人的梦呓打断了艾尔海森的思考，抬眸看去，只见卡维侧过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英气的眉头紧蹙，看上去正做着噩梦。

    在叫自己的名字？

    艾尔海森听不清楚，盯着卡维的睡颜许久，还是忍下了心底些微瘙痒，没上前抚平对方的眉。

    Sub的费洛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流露些许，艾尔海森最终只是起身进了实验室。

    第二天清晨，卡维是闻着一股咖喱味苏醒的。

    餐桌上的咖喱虾冒着腾腾热气，烤rou饼被随意摆在盘中，正等待着主人享用。

    好饿。

    卡维坐到餐桌旁，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但看着艾尔海森从厨房出来时，还是忍住没动手。

    感觉到卡维眼巴巴的目光，艾尔海森坐下：“怎么，还要我喂你不成？”

    “不用了，谢谢！”

    得到主人家允许，卡维立刻舀了一大碗咖喱虾，左手抓着烤rou饼大快朵颐。

    艾尔海森看他这副饿虎扑食的模样，不禁提醒：“如果你每天早上都是这么吃东西，不出多久就该去健康之家看看肠胃了。”

    腮帮子还嚼着东西，卡维就忍不住反驳：“我的肠胃很好，用不着你关心！大书记官有这闲心管我，还不如纠正一下自己的用餐时间——”

    话语戛然而止。

    容貌出众的Sub忽地变了脸色，连最后一口食物都来不及咽下，就猛地起身冲进厕所，动作之大几乎要撞翻餐桌。

    艾尔海森稳住了桌上的食盘，这才起身跟上。

    看着卡维一股脑地将刚吃下肚不久的食物残渣全部吐了个干净，艾尔海森靠着门说：“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问题，你真该去健康之家看看了。”

    回答他的是卡维背着竖起的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艾尔海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Sub也会怀孕么？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终于将呕吐感全部赶走的卡维抹着嘴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是个洁身自好的Sub，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不论Sub会不会怀孕，我都不会，明白吗？”

    艾尔海森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在怀疑自己孕吐！

    大书记官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好吧，你说得对。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你最好今天就去一趟医院，生病很麻烦。”

    卡维不置可否，转而开始洗脸漱口，咖喱的味道太过于浓郁，导致他即使吐干净了也压不住嘴里的味道。

    恶心感又要升起来，卡维只能不停地用清水将口中的味道冲散。

    艾尔海森没再与卡维浪费时间，临走时，思索一二，还是在玄关处留了一把钥匙。

    只是为了避免再发生昨晚那样的情况罢了，大书记官如是想。

    但卡维在看到那把钥匙时，心里翻涌而起的是欢快的愉悦感。

    也许……那家伙的心意也在变化。

    揣着这样的想法，卡维先去教令院请了假，再踏上去健康之家的道路。

    做检查花了卡维大半时间，以至于他彻底能离开健康之家时，夕阳已经只剩下淡淡的浅橙色挂于天际。

    精神抖擞走进医院的Sub，出来时只剩下满面的愁容。

    他并不想以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回艾尔海森家，见到那位观察力十足的Dom，因此卡维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

    医生的话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

    事关抑制剂，在须弥城又算违禁药品，对方甚至专门取下了虚空终端才与他进行谈话。

    「我希望你实话告诉我，你使用抑制剂多久了？」

    「……从分化开始。」

    「天哪！你应该知道抑制剂的副作用很强，并且根本不可控吧！？」

    「医生，我很清楚它的任何作用，但……那是我唯一可用的，可以不受Sub本能影响的方法。」

    回答他的是悠长而无奈的叹气声。

    「现在的抑制剂对于你而言，几乎没有用了，即使你依旧继续使用它，它能带给你的也只是剩下极大的副作用，而且会越来越严重。失眠、厌食、身体营养流失，甚至患上重病，都是有可能的。你应该明白，不可能靠外力抑制本能一辈子。」

    「……如果我继续使用抑制剂，能活多久？」

    「照你的用法，现在你至少一天需要用三支，而且还会越加越多，这么下去别说5年，3年都不一定活得到！你会逐渐失去正常人能拥有的体能，变得孱弱无力，记忆力下降，再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身体机能退化，最后病弱至死！」

    「您的意思是，进行刻印是我唯一能选择的路了吗？」

    「是必须选择！Sub与Dom进行刻印，是第二性别者唯一的归宿，这能让你们免去很多麻烦。」

    「……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

    「最多，半个月吧。」

    最多半个月……

    他就要选择一名Dom进行刻印。

    从此以后，身体会打上对方的烙印，只能听从他的指令，也必然要臣服于Sub的本能下。

    这是终生性的关系，只要完成刻印，他与那位Dom的身体上也会出现难以分离的反应。

    意味着他必须要攀附于对方生存，如果Dom离开自己一定范围，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慌、失落、害怕等负面情绪。

    这是卡维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虽然他早就设想过这一事，但他不知道竟然来得那么快。

    如果……对艾尔海森提出刻印，对方会同意么？

    卡维不知道。

    但他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