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迪卢克：爱与苦涩之物（二）
空先一步下车，为凯亚拉开门。 他微低下自己的脑袋，凯亚不自然地叹口气，谢过空后，他昂首阔步地回到阔别多年的家。 这里的一切与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米国让夜枭在内的几个黑帮家族赚了大钱，原本就富有的他们更是在短短数年积累了之前几辈子的财富。 路上空也阐述了前任首领，或者西西里人更常称呼的教父——凯亚与迪卢克的父亲的现状。 那位老人自退休后就坚持要待在家中，而不是住在疗养院内，他认为在外总是危险的，那些要谋杀他的，对他动手的人无处不在。 迪卢克的母亲，莱艮芬德夫人很早就离世了，家中没有女性，多少有些空旷冰冷。 空脱下大衣，露出一条大大的，从腰间垂到后膝的橙白色尾巴。 凯亚跟在他的身后，视线无意识地凝视跟随着那条尾巴，尾巴也好像知道了他正在看着它，轻轻地弹动。孔雀也会想抓猫的尾巴吗？这种感觉未免太过奇怪，不像是他们鸟类应该有的习性。 “这边走。”直到空停下脚步，侧过身道，“少爷。” “嗯。” 橡木色的地板反射出淡淡的人影，低垂的灯光通过走道，空领着他来到以前父亲的‘会客室’。 凯亚来的时间十分恰当，正逢迪卢克喝完第一杯龙舌兰，盛着球形冰块的方酒杯被男人戴着黑手套的修长手指按在桌上。 “老爷。” 金发少年推门而入，他脑袋上的猫耳朵精神抖擞地动了动——凯亚注意到他的尾巴尖轻晃着往上漂，似乎很是兴奋。人则矜持地站在原地，显然是相当地克制自己的兴奋，“我把凯亚少爷带回来了。” 随即，凯亚抬起头，他的目光看向了房间中央的迪卢克。 其余三人虽然不同种族，凯亚也全都认识，他们是随着自己与迪卢克一起长大的，他们的祖辈离开意大洛斯时，夜枭家族就已经与他们是世世代代的朋友了。 与凯亚也是如此。 只不过有些不同，凯亚是养子，他不属于夜枭，也不打算在未来为夜枭家族效力。 他只是一个游子，在战争结束后，单纯地回来看望他的父亲和兄弟。 “里昂，好久不见。” 狼耳壮汉起身与凯亚熟练地握手，肌rou碰撞着靠上去，然后贴脸亲密地碰了一下。 “你也是，兄弟。凯亚，好久不见。” 接着是那位灰色翎羽的鸟族男子亚力桑多，他主动与凯亚拥抱了一下，“凯亚，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 “是吗？现在不需要担心了。” 凯亚最后看向那位羚羊小姐，他惊讶的轻笑，“马尔蒂纳小姐倒是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哦，哪里不一样？” 马尔蒂纳与他轻贴了一下脸颊两侧，然后笑眯眯地坐了回去。 “更美了。” 恭维完美人，凯亚看向他的兄长，未来夜枭家族的首领。 “迪卢克。” “嗯。” 迪卢克的神色冷淡，赤色的眼眸平静如湖面。 “我很高兴看到你从战场上回来了。” 他那样的语气很难让人从中听出喜悦的情感。 凯亚耸耸肩，“也恭喜你成为夜枭新的教父。” 迪卢克没有继续对凯亚说话，而是抬起眸子看了其他四人一眼，“你们暂时出去一下。” …… 四位干部先后离开了房间，将私密空间留给了这对并不亲密的兄弟。 凯亚吸吸鼻子，熟练地走到酒柜前，拿出一只方形酒，端详了一下成色，再走到迪卢克的桌前。 冰块倒上龙舌兰，然后他坐到桌前的椅子前。 桌面上四方玻璃台灯印出昏暗的光线，百叶窗外的景色斑驳，稀罕地倒映不出一点的颜色，这很正常，通常来说，为了防止其他家族的人通过窗户观察他们的位置，并暗杀夜枭家族的成员。 迪卢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 “你一直在看着空。” “哦……？有吗？” 听到迪卢克的话，凯亚轻挑起眉。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边，不过…… “他确实变了不少，我今天看见他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嗯。”迪卢克的眼角少见的柔和了些许，“他是变化很大。” “你捡到他时，他才几岁？四岁？还是五岁？” 凯亚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他那时是个孩子，现在还是个孩子，迪卢克。” 迪卢克清楚他的意思，“他已经通过了家族的测试。” 每个进入了家族的孩子都一样，都是在他们的身边长大，最后成为夜枭的利刃。 凯亚闻言嗤笑一声。“所以我才与你说不通。” 他抿了抿唇，知道与他的兄长讨论这件事毫无意义，转而问道，“有什么不能在他们面前说的。” “不是在他们面前不能说，而是他们都已经了。” 桌面后的红发男子垂下眸，他给自己又倒了小半杯龙舌兰。 迪卢克俊美的面容毫无波澜，冷淡地陈述道，“我希望你能成为夜枭家族的顾问。” 顾问，也是军师，是辅佐教父的左右手，理应是他们最亲密，也是最信任的人来担任。 “我？顾问？” 凯亚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凯亚。”迪卢克道，“这是我……” “停。” 凯亚举起酒杯，示意迪卢克噤声，“我离开家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参与家族的事务。” “况且，在你上位之前，顾问的位置就应该准备好了，不是吗？”凯亚揉揉额角，“亚力桑多，里昂他们不行吗？……” “他们不行。” 夜枭的教父表现得有些头疼，他摇摇头，“我原本属意于空，可他……” 空实在是太招摇了。 他是家族最锋利的刀刃，甚至高中都没读完，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到他的身边。 迪卢克不希望空仅仅是他的打手。 但小孩子还在叛逆期，怎么劝都不好使。 凯亚的身份不同，他没接触过家族事务，却对家族事务并不陌生。 况且顾问的身份仅仅是顾问，参与家族事务，但不上战场，是家族的大脑，避免首领做出错误的决定。 “时代已经变了，凯亚，约克市争夺地区的就已经有五个家族，我们每分每秒都在蚕食着约克市。” 迪卢克双手抱臂，解释道，“佛博乐不会任由夜枭继续做大，更不会让我们的权力超出他们的政府。” 那是自然，如果可以依靠警方自己的渠道就能赚钱，何必要等他们这些家族来上供？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触家族的生意吗？”凯亚翘起二郎腿，手撑着下颚，他的手腕微转着手中的酒杯。 “你说过，西西里人信奉血债血偿。” “没错，建立在血债上的生意不会长久。”凯亚拉下眼角，“所以父亲才会广结善缘，但就算是这样，也避不开血腥。” 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也坚定了凯亚出国，远离家族的决心。 “我不希望我未来的爱人。会像母亲那样……死无葬生之地。” 迪卢克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但是你的爱人呢？” 凯亚尴尬地摸摸鼻子，“这不是重点。” “夜枭为什么危险？” “我不愿意让家族参与贩毒，夜枭的家族势力是最大的，可在利益面前，就算是老虎他们也能撕下一块rou来。” 夜枭面临的情况相当不利，就连家族里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凯亚抿了一口酒，摇摇头，“不够。” “哪里不够？” “你没说真话，至少不完全是真话。” “……” “阴险狡诈这方面，我承认我不如你，凯亚。”迪卢克面无表情地道，“我的确需要一个人帮我思考夜枭的出路。” “呵，直接说自己脑子不好有什么关系，说我阴险狡诈？”凯亚反问，“我倒是觉得足智多谋更适合我。” “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以家人的身份向你提出这个请求的。凯亚，你可以再考虑一番时间。现在去见父亲吧，他很想你。” 凯亚神色古怪地被迪卢克出了房间，门外只有一个金发猫耳少年乖巧地站在门边。 “亚力桑多他们呢？” “他们去喝酒了。” “这些家伙……”凯亚一时无语，“那你怎么不跟着去？” “我……？” 空看了一眼凯亚身后的迪卢克，表现得有些紧张，发丝间的耳朵也跟着扁了下去，“我……我不喝酒。” “诶？”凯亚抬起手，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还是个小孩子呢。” “少爷……” 空不满地推开他的手，拍拍脑袋被他弄乱的头发，“请不要乱摸男人的脑袋。” 耳朵的触感一触即逝，凯亚遗憾地轻笑一声，“我说嘛，那空在这儿做什么？。” “空是我的守卫。” 凯亚闻言古怪地看了一眼迪卢克，“他不是干部吗？” 谁家干部还去做守门的？ “他自己要求的。”迪卢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一如既往地顶着那张面瘫脸道，“好了，进来吧。” 凯亚愣神了几秒，他看见了空亮起的眼眸，璀璨如星辰，炙热如烈阳——像是一阵风掠过了他的身侧。 “是！老爷。” 他愣神了几秒。空已经侧过身进入了房间。 迪卢克呢？ 迪卢克看到了吗？ 他动了动唇，看着眼前的门合上最后一丝内室的暗黄。 或许只是他看错了。 他安慰自己。 凯亚思索片刻，还是放弃了思考，算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是来见父亲的。 后院阳光明媚，老教父坐在花园的躺椅上，伺候着花草，对凯亚与空的到来还是欣喜的。 他起身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自己日渐高大的儿子，欣慰地道，“该死的战争总算结束了，也把我的儿子还给了我。” “父亲……” 虽然他们并非有血缘关系的人，凯亚还是回以拥抱，抱住了眼前相比记忆已经佝偻了些的男人，“看到您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怎么样，这次回来感觉如何。” 凯亚松开他，耸耸肩，“别的不说，迪卢克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那家伙说什么要我来做顾问。” “呵呵，那你愿意吗？” “我……”凯亚顿了顿，或许是犹豫，或许又是什么其他的感觉，“我也不知道，父亲，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吗？” “你长大了，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你的自由，况且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家族的事务了。” 父亲对此看得很开，“如果迪卢克开口说需要你，那可能确实如此。” 确实…… 迪卢克那种性格的人，会开口也只有这个原因。 他与父亲又聊了些战场上险象环生的故事，最后，他状似无意地提到了空。 “对了，这次回来我也看到空了。” 凯亚问起那个少年，“他和迪卢克是怎么回事？” “他啊，这么年轻的干部，就算是整个黑帮里都非常少见不是吗？” 父亲莞尔一笑，“说起来，那孩子挺黏迪卢克的，毕竟是迪卢克把他带回家的。” “是啊，我今天还看见他给迪卢克当守卫。” 凯亚笑眯眯地道。 “是有这么回事，大家都习惯了。”父亲无奈地道，“原本迪卢克也是打算把他培养成顾问的，结果那小子听说可能得去外国，死活不肯，高中都不读了。” “这样啊……” 凯亚若有所思，也许他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地方。 “父亲，我打算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当然可以。” 父亲点点头，“我也很想你，儿子，回到家就好好放松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