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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神情愈发凝肃,居高临下地睇着那两个宦官:“怎么回事,快如实说来!”两个宦官自没料到会被这般截胡,一时都瑟缩着跪地,一个字也不敢说。贺玄时抬眸:“樊应德。”樊应德会意,递了个眼色,御前宫人当即上前将两人接过,押出去审。樊应德躬一躬身,也随出去。这厢夏云姒也哄好了宁沂,惊魂未定般地蹙眉:“倒未听说过好端端来堵乳母的,臣妾心里不安生,也想去看看。”贺玄时摇头:“先用膳,一会儿朕陪你一道去。”她应了声好,将宁沂交还给乳母,先抱去侧殿歇着。宁沅有点被这蹊跷事惊着了,想想也说:“儿臣一会儿也同去。”贺玄时边给他夹菜边坦言:“审讯的事,你还是别看了,一会儿留在殿里好好读书,不然陪一陪你六弟也好。”宁沅只好作罢,安下心来继续用膳。.殿外,樊应德将二人押到紫宸殿附近的空院子里。这样的空院空屋在宫中有许多,有些只是寻常空着,以备日后新调来的宫人能有地方可住。也有些是专为问话放着,就没打算用。老资历的宫女宦官没有不知道这些个地方的厉害的,嬷嬷们手段高,宫女们往往更畏惧一些,但他这御前头号的大宦官亲自来审,也足够震慑了。两个宦官便从进屋开始就在打哆嗦,嘴巴却闭得紧,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樊应德也不急,让人搬了张八仙椅进来供他坐,又沏了好茶,一口口地抿。同是缄口不言,他这厢是真正的四平八稳、不急不躁,底下那两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不免心里越来越虚了。慢条斯理地好生将这一盏茶都抿完,他才终于悠悠开口:“啧……实在不巧啊,皇上把这事儿交给我了。要搁宫正司,他们多半没胆在定罪之前直接要你们的命。但公公我处置你们那就是张张口的事啊,我又忙,得赶紧了了这差事,回皇上跟前侍奉去。”说着他摆手示意手下上前:“你们帮我一并盯着,瞧清楚他们两个谁先说明白自己是哪一位身边的人——一个说了,就把另一个打死。”话音一落,两个跪在底下的宦官不约而同地一怔,下一霎二人又如同被触动机关般一并弹起,惊慌失措地将他扑来:“公公……公公!我说!”终是那个瘦高个子的先反应过来:“是仪婕妤娘娘……下奴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一瞬的死寂,顷刻之间,樊应德身后侍立的几人一并涌上,押了另一个便走。抢着回了话的这个已是一声冷汗,刚松口气,樊应德的手扼住了他的下颌:“小子反应挺快。”说着轻笑一声,又抬眸瞧瞧那一个,跟手下说,“也甭押出去了,再吓着人,就跟这儿打。你们几个谁练得好来着?谁练得好谁来。”那被押着的宦官自知命不久矣,已是面色煞白,想要哭喊告饶,然嘴巴已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姑且保住一条命的这个则知樊应德是有心要吓他,以便让他招得更快。他心下已然阵脚大乱,全不知如何应对。樊应德恰到好处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哎,听着。”他回过头,只觉樊应德凑在面前那张脸形如鬼魅,“你不是反应快吗?公公我啊,希望你反应能再快些。”他说着指指面前的几个手下:“你瞧瞧他们几个,在打板子上都是好生练过的。若想让人速死,二三十板就能要人的命;若不想,三五百板也死不了,直让人受尽苦楚。”说着手又在他肩上一拍,“他们且先慢慢打着、记着数,公公我问你话。你答得快,他们就记得少,你这同伴能早点走,你一会儿也不会受多少苦。你若非得好生思量一番再答话,那估计片刻工夫一二百板就要记下来了,一会儿问完了话,这些板子就得尽数落到你身上去。”“公……公公……”那宦官面色煞白如纸。樊应德笑眯眯的:“听明白了吗?”.如此这般,问话自然是快。殿中三人前后脚刚搁下筷子,樊应德便入殿回了话。皇帝让宁沅先退了下去,说到底他年纪还小,若有什么阴狠算计,他不宜听。樊应德禀说:“皇上,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他说是仪婕妤娘娘吩咐他们去堵的人,让他们将乳母与六殿下都带去附近空着的宫室中,按进水缸里溺死,再趁人不备推进太液池去,造出不慎溺水的假象。”“还说……还说五皇子先前也是一样的缘故,乳母不是自己踩了青苔失足的。”“只是百密一疏,他们没瞧见后头有人跟着,这才露了馅。”说完今日之事,他又续言:“另还招供说……先前在永信宫外装神弄鬼的,也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夏云姒浅怔:“可是说婴孩哭声么?”这倒是她一直不明就里的地方。“正是。”樊应德点头,“说是个叫小兴子的宦官,全名叫王兴,入宫前是练口技的,能将婴孩哭声学得惟妙惟肖。”这样的能人都能寻来,仪婕妤倒也是费心了。夏云姒凝眉又问:“可仪婕妤缘何要害五皇子与六皇子?”樊应德说:“这底下人就不知了,若要问个明白,还得请婕妤娘娘亲自回话。”皇帝面色沉冷:“你带着人去吧,记得将人好生看住,莫要平白死了。”樊应德长揖:“皇上放心,下奴有数。”说罢便又领着人告了退,转眼工夫就瞧不见影子了。夏云姒定神想想,启唇轻言:“臣妾不曾得罪过仪婕妤,实在不懂她为何出此下策,臣妾想亲自去问一问她。”言毕便等他的反应,他却似乎正自思量什么,一时未能回过神来。夏云姒起身,颔首深福:“臣妾先告退。”他犹自没什么反应。她便向外退去,退出几步刚转过身,复要继续前行,背后忽地响起他的声音:“窈妃。”他叫住她——以一个听似平常,他私下里却从不会说的称呼叫住她。夏云姒双肩都绷得一紧。第90章不去她转身回看过去,其实与他相距也不过三两丈之遥,但他神情疏离,令她觉得这段距离宛如天堑。他睇着她笑了一声,抱臂靠向椅背:“坦白告诉朕,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算计,别让朕费力去查。”一瞬之间,夏云姒觉得遍身血液都冷凝住了。她看着他,有那么片刻里连呼吸都顾不上;他也仍看着她,面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眼底却一分冷过一分。入宫这么久,夏云姒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一念。其实当日昭妃落罪,该是如出一辙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