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二十三章 问答

    生体：灰街·第二十三章·问答

    29年11月11日

    被突然拉住手的“砂糖”小姐转过身来，对着约瑟夫怒目以视。

    “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中透着无法掩饰的不安，显然“砂糖”小姐也十分忌惮约瑟夫的存在。而且，约瑟夫隐约也猜到了“砂糖”小姐急于消失的理由。

    约瑟夫弯下腰，俯低了身体靠近“砂糖”小姐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但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砂糖”小姐咬了咬嘴唇，她并没有马上屈服于约瑟夫软中代硬的要求，而是威胁一般地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身份说出来？”

    “哦？但是亲爱的‘砂糖’小姐，你这样做不就等同于告诉大家是谁带我们进来的吗？另外……”说到这里约瑟夫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看着她的喉咙上下活动，看得她浑身上下都流露出紧张的气息。

    “小姐，您怎么能确定我们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客人呢？”约瑟夫说着，他没等“砂糖”还嘴，直接继续道，“而且……刚才还有些昏暗让我无法辨认，但现在我可以得出明确的结论了——”

    约瑟夫再次把脸凑到了“砂糖”的面前，与她相隔不过一拳的距离。

    “爱玛·佐藤小姐。”他清晰地说出“砂糖”的真名，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色一变再变，“虽然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但我们曾经在某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场合见过，相信你还没有忘记吧？”

    这一次，不只是被点出真身的爱玛·佐藤，就连一直都跟在一侧旁听了整场对话的海瑟薇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实际上……约瑟夫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他的确见过爱玛·佐藤，但直到刚刚他用随身终端确认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他才通过记录在爱玛·佐藤个人档案下的案底发现自己曾经在几个月前处理过一场涉及到爱玛·佐藤的案件。

    至于约瑟夫是怎么确认爱玛·佐藤的身份的？这就要多感谢大厅内明亮的灯光，以及幸亏爱玛并没有想过遮掩自己的容貌了。

    其实在发现爱玛并没有用面具之类的东西掩饰容貌的那一刻，约瑟夫就在动扫描对方的面部信息、查询治安局档案库看看能否获得情报的心思了。而他很幸运的是，爱玛·佐藤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好几次都直接面对着约瑟夫，这让约瑟夫很快使用隐藏在胸前饰花中的摄像头扫描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再然后的事情就都是水到渠成了。

    爱玛·佐藤咬紧了嘴唇，看得出来她有些不甘心，但约瑟夫已经说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也点名了她几个月前在治安管理局内留下的案底。这么多把柄被对方握在手中，爱玛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一个了。

    “跟我来……”

    爱玛·佐藤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将眼神转向了员工通道的方向。见此，约瑟夫也不再限制她的行动，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了爱玛·佐藤的身后重新返回了员工通道。而一直都在旁听却一直都插不上话的海瑟薇一时间被晾在了一边，她扫了一眼那些见约瑟夫离开而有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一跺脚也迈着大步跟在了约瑟夫的身后。

    员工通道的一条岔路内。

    “嗯，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约瑟夫打量着脚下、头顶与四周的空间，啧啧着给出评价。

    这是是员工通道内的一个分支，看起来像是一个走廊的尽头，四周堆满了杂物，似乎曾经被当成临时仓库使用过。约瑟夫敏锐地察觉到那些杂物中其实有很多都是女性的生活用品，这里应该里4-23号内部的那些特殊从业者们的住所不远，而爱玛·佐藤对这里的熟悉以及下意识地将他们指引来这个角落的行为也进一步落实了约瑟夫对于她真实职业的判断。

    看着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四周，爱玛咬了咬牙，开口道：“能让我先去换身衣服吗？”

    约瑟夫收回四下扫视的目光，正色道：“恐怕不能，因为我既不可能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也无法保证你还能再回到我的眼前。”

    爱玛咬牙道：“我只是想把这条湿淋淋的裤子换下来！”

    “哦，我不介意你穿着湿淋淋的裤子和我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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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介意！

    爱玛·佐藤的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面对着眼前的男人，她终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也只能将怒火全部咽回肚子中。

    “那好，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换就没问题了吧！”

    爱玛恨声说着，直接拉开了身上连体衣的拉链。

    “啊！”一直站在约瑟夫身后的海瑟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在这里，一个女人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掉身上的衣服似乎算不得什么特殊的行为。但眼见着约瑟夫神色淡定地注视着这一切，海瑟薇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他说之前见过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海瑟薇相信约瑟夫肯定是在工作的场合中见过爱玛·佐藤的，而他能直接说出爱玛·佐藤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全名肯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约瑟夫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用终端机查询到了爱玛·佐藤的案底这件事告诉海瑟薇）但是……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海瑟薇还是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至少约瑟夫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不太正常。

    爱玛·佐藤很快便脱掉了身上的连体衣，她的身上已经只剩下了上下两件的内衣，但马上，她就连下半身的内裤也脱了下来。

    “呼……舒服多了。”

    看着爱玛·昨天光着下半身还特意岔开了腿站在约瑟夫面前，海瑟薇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拽了拽约瑟夫的胳膊。

    “嗯？”约瑟夫稍微斜过目光。

    “让她把衣服穿上！”

    “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要问爱玛小姐自己同意不同意。”

    男人狡猾的发言相当于把球重新踢回给了海瑟薇自己，而海瑟薇看着面色不善的爱玛·佐藤，觉得自己说服对方重新穿上衣服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这么想看这个女孩的裸体吗？明明我的胸比她还大，皮肤比她白，腿也比她要长……还是说他就喜欢这种亚裔的娇小体型？

    不用抬头就能看到约瑟夫的后脑勺的海瑟薇突然有些担忧，虽然她的理智也在告诉她这多半是她自己单方面的胡思乱想，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海瑟薇很快找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案。

    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风衣，递给了爱玛·佐藤。

    爱玛·佐藤看着海瑟薇，并没有马上伸手接过风衣。海瑟薇无法从爱玛的眼神中读出她到底是抱有敌意还是在犹豫该不该接受，她只能尽量露出笑脸，展现出自己最大程度的友好。

    “谢谢你。”爱玛小声道了谢，接过了风衣然后披在了身上。

    穿在海瑟薇身上略显短的风衣被爱玛·佐藤披在身上后就顿时变得如同大衣一般了。而此时，眼见场面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约瑟夫也恰到好处地开了口：“爱玛小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披着风衣的爱玛点了点头，眼神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敌视，但依然不愿意太过靠近约瑟夫的一边。

    “我知道我们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也不想你因为消失太久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我们就从最直接的问答开始吧。”

    约瑟夫说着，问出脑海中早就思索好的问题：

    “个问题，你知道有关生体的事情吗？”

    “生体？”约瑟夫直白的问题让爱玛皱起了眉，一边没了风衣的海瑟薇也透来了询问的目光，似乎在质疑约瑟夫是不是太早提及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但约瑟夫早有打算，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爱玛思考。

    “我……大概知道你在说什么。”爱玛迟疑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你说的是那群专门给特殊的客人准备的女人的话，那我算是知道了一点，不过仅限于她们平时居住的地方，这是我唯一能够知道的内容了。”

    居住的地方？这可不是很符合“生体”特征的用词啊。

    约瑟夫将疑惑埋在心底，表情不变地继续问道：“说说你知道的内容。”

    爱玛继续道：“那些女人都住在地下室里。那里又窄又小，而且整天都见不到阳光，平时也看不到她们从地下室里出来，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一直待下去的……”

    这倒又符合“生体”的特征了。毕竟生体并非真正的人，日常所需要的也并非人所需要的睡眠、阳光与运动场地，她们只需要保育箱就足够了。

    约瑟夫在心中确定了情报，继续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生体’这个词的？”

    “哪里？”爱玛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给出了答案，“一些客人……他们会讨论这个，我就是从他们那里听到这个的。但我总感觉他们说的并不是人，更像是……玩具。”

    玩具？这倒并不算错误的定义词，毕竟生体诞生的目的就是替代人来受人摆布的啊。

    而此时的爱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这个地方，所有的女人都是男人们的玩具，无论是漂亮的还是丑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是一样的……”

    在说这些话时，爱玛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了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毛骨悚然。一旁的海瑟薇闻言神色也有些暗淡，出于同是女性的立场她比约瑟夫更能理解爱玛口中的无奈与痛苦，于是她本能地伸出了手，想要握住约瑟夫的胳膊。

    约瑟夫看了海瑟薇一眼，直接主动地将手伸了过去，与海瑟薇十指相扣。

    另一边，一直都注视着二人动作的爱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们……是情侣吗？”

    约瑟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无法正确地解释自己与海瑟薇之间的状态。

    但爱玛却好似已经得到了答案，她自顾自地开口道：“你们挑错时间了。我不知道你们事先清不清楚今天的安排，但今天的会场里没有那些你们要找的特殊的女人，外面现在都是客人，男人，和被那些男人们带来的女人，今天的主题是交换，你们不该来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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