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二十四章 电梯

    生体：灰街·第二十四章·电梯

    2019年11月13日

    爱玛·佐藤突如其来的忠告让约瑟夫与海瑟薇二人都有些愕然，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却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约瑟夫的眼神是坚定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海瑟薇去和那些怀着不良目的而来的男人们有过多的接触。本来包括这副打扮在内都只是顺利混入会场的掩饰而已，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会场，还意外接触到了一位真正的内部人员并获取了足够多的情报，约瑟夫就更加觉得没有必要让海瑟薇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了。

    但海瑟薇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些更加复杂的东西，一方面约瑟夫看到了些许的失望，但这失望到底是对这次不合时宜的活动内容的，是对从爱玛那里获得的情报内容的，亦或许是对……约瑟夫的。不管是哪一种含义，海瑟薇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情绪都与约瑟夫自己内心所想的有较大的反差，而且约瑟夫甚至有种错觉，他感觉海瑟薇貌似还有些高兴，但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呢？

    约瑟夫想不明白，或者说在他意识的深处有某些存在在组织着他去思考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不对，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

    约瑟夫调整好心态，重新面对着爱玛提出了自己的第三个问题，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的事情不用你考虑。下一个问题，你知道上个周六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上个周六？”爱玛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这并不像是在伪装，她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约瑟夫只好继续增加细节：“上周六……具体的时间可能有一到两天的误差，但就发生在上周，这所建筑的内部发生了一起暴力案件，当事的双方是两名男性的客人，但受害者却并非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爱玛一边听着约瑟夫补充越来越多的细节，看向约瑟夫的眼神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等到约瑟夫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停了下来，她才小声说了一句：“你们果然是条子的人吗？”

    条子？

    这个称呼……可还真的是亲切啊。

    约瑟夫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实际上他早就默认眼前的女孩在问出“你们是谁”的那一刻就识破他的身份了。既然对方已经心知肚明，也摆出了一副并不会声张的态度，约瑟夫也乐得顺水推中，继续道：“你只需要根据我的描述，回忆一下那天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可以了。”

    爱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小声嘀咕道：“你的意思是有客人打架吗？但说真的……这里的客人打架也太正常不过了，毕竟这里的客人基本都是男人，每次只要有大型的集体活动就会有人打架，要么是因为喝多了要么是因为嗑高了，总之动手的理由也太多了。”

    “那我再补充一个细节，”约瑟夫插了进来，“他们打架的原因，应该是和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些住在地下室里的奇怪女人们是有关的。”

    听到这里，爱玛的神色变了。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啊，嗯……可能，和你说的事情有关系吧。”爱玛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

    “告诉我细节。”

    “那个，就是……每个星期的周六周日两天，都会有很多特别大件的垃圾从地下室里清理出来。这些垃圾原本是我负责处理的，然后有一天我无意中弄破了一个垃圾袋，在里面，我看到了一些……”

    约瑟夫眯起眼睛，补充上自己心中盘桓的那个词：“人？”

    爱玛先是犹豫了下，但马上摇了摇头。

    “那些肯定不是人！虽然，虽然看上去和人的身体几乎一模一样，但凑近了就能看到那些都不是人的身体，全都是人造的，好像那种特别高级的性爱机器人一样。”

    提及性爱机器人一词，约瑟夫也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生体最早走出实验室进入工业与消费领域时，最先应用它们的并非预想中的代替人类的危险测试平台，而是……成人玩具生产商。

    那些从最传统的硅胶充气式玩具起家的成人用品商在这些方面似乎拥有异乎寻常的嗅觉，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生体当时还在正常运营的生产厂家，然后立即着手进行成人化玩具的改造。由于生体在研发初期就曾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需求，所以二者的合作堪称水到渠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第一款具备性爱功能的生体就问世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成人用品商担心生体这个名字知名度有些，而且绝大部分的普通消费者在看到这个单词后都无法正确联想到它的产品本地。因此，他们大胆做出了修改，将其命名为——高级性爱机器人。

    虽然后来随着生体禁令的颁布，所有生体的生产都被禁止，现存的已经流通于市场上的生体也必须全部进行回收与销毁。因此，第二代的性爱机器人就已经没有了与生体的内在关联，只是单纯的用硅胶 机械做成的能够提供性爱功能的仿生机器人了。由于缺乏了最重要的内核，第二代的性爱机器人很快就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毕竟在现在这个虚拟刺激已经几乎可以比拟现实的时代，仍然停留在对人的粗劣模仿程度的性爱机器人已经是过时的产物了。

    至于爱玛口中的到底是生体还是所谓的性爱机器人，约瑟夫一时间还不足以做出肯定的判断。但是，这至少证明了他的一个推断——

    4-23号的内部存在疑似生体的女性外表人造物。

    这时，约瑟夫突然想到了那张照片，那张海瑟薇最早拿来引诱他入伙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你拍的吗？”

    “照片？你说什么照片？”爱玛抬头看着约瑟夫，显得有些茫然。

    约瑟夫转头看向海瑟薇，海瑟薇会意，从终端里翻找出那张模糊的本地照片投影在了爱玛的眼前。

    “啊……这个啊，这个的确是我拍的。”爱玛点了点头果断地承认。

    “这个地方在哪里？你能带我去看一看吗？”

    面对约瑟夫急切地追问，爱玛面露难色道：“那个地方在地下室一层的仓库，但现在能够进出地下室的电梯都被关闭了。这是每次活动的规定，为的就是避免无关的人随便进入地下室，而且……就算去了也没用，我已经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找不到？”约瑟夫皱紧了眉。

    “嗯……这张照片，本来就是我摆出来想要拍出个不错的效果然后拿到网上出售的，现在虚拟网上有不少心理变态的人喜欢这种照片来着，虽然其实也是假的。后来，我把这些都收起来运回原本的地方了。现在……大概早就被

    处理掉了吧。”

    爱玛的解释并没有多少保留，这让约瑟夫顿时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可以直接入手有关生体的最直接证据，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还有机会，只要能够进入这座4-23号的地下室，亲眼看一看那些“奇怪的女人们”生活的地方的话就应该得到更加直接和直观的证据！

    约瑟夫心中暗下决心，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无法在今天的这一次机会中就完成全部的目标，但他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确定了方向以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像穿针引线一般规整了。

    “最后一个问题……”约瑟夫顿了顿，盯着爱玛·佐藤的眼睛道，“你知道‘怡红’这个词吗？”

    “‘怡红’？是某种古语吗？嗯……这个并不是我的母语，我也不了解有关它的事情。”

    确认过爱玛所说的并非谎言后，约瑟夫稍稍有些失望，但还是感觉收益颇丰。他本来就没指望能从对方那里获得全部的线索，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并不算太高，不知道很多内幕和秘闻也算是正常。

    约瑟夫还是犯下了想当然的错误，他完全都没有考虑过一个普通的妓女是不可能知晓那么多内容的，也只有爱玛·佐藤这样身为简·贝德伍德——也就是整个4-23号一层话事人的助手，才能一次性说出如此多的真相。

    而这也都是后话了。

    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约瑟夫突然又想到了一点：他并不熟悉4-23号的内部结构，而且以他和海瑟薇这样走“后门”进来又是第一次的身份，一会儿在会场内的时候极有可能一不留神就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我能雇佣你为我们带路吗？”

    “如果你说的是去地下室，那我不管。我也劝你不要去动什么歪脑筋，地下室每次开放活动时都会关闭，这是早就指定的规则，没有人能破坏的！”

    约瑟夫又道：“那好吧，你只要把地下室的入口位置告诉我们就成。”

    作为一名合格而出色的治安官，约瑟夫擅长用自己的能力来调查真相，也同样懂得如何在真相的位置无法直线到达的时候通过曲线救国来达成目的。而且约瑟夫也没打算违反“开放活动时电梯关闭”的规定，他只需要安静地等到开放活动结束后就好，这点是他从一开始听到有关电梯与地下室关系时而想到的。

    爱玛同意了，她答应的很爽快，而约瑟夫也直到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才知晓为什么爱玛会如此快的交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地下室的电梯只有两个入口，这两个入口第一处唯一4-23最核心的工作区内，那里几乎时刻都有负责各项项目的工作人员进出，想要悄悄潜入很不容易，而且也容易被发现。

    至于第二处，就是设置在最深处会场内的大型客梯了。据爱玛的介绍，4-23号的会场是同心圆设计，最外层是分割开的房间，然后第二圈开始有环形的休息区、舞厅、演出会场，最核心的圆则是只有高级别的会员才能进入的秘密会场。而这里，便是第二座直通地下室电梯的所在地。

    爱玛还补充了一个细节：“据说中央会场的电梯都是从下往上的，那些特别的女人就是坐着这架电梯直接从地下室进入中央会场，然后再坐电梯回来。”

    “今天中央会场有活动吗？”约瑟夫敏锐地问到了关键。

    “应该有，但入场要审查资格，你连最普通的入场券都没有的吧？”爱玛说着，却又转向了海瑟薇，“她的话……就不一样了。她脖子上的项圈是最高级别的会员专属的，话说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约瑟夫默默地摇了摇头，同时看向了海瑟薇，以及她脖子上的项圈。

    那个“他”，居然是最高级别的会员吗？

    一时间，他对自己和海瑟薇闯入会场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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