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三部 第六章 顶层

    生体：灰街·第三部·第六章·顶层2020年3月13日对于生活在穹顶区之下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银灰色的穹顶便是他们一生能够触及到的最高点了。能够踏上穹顶、领略一下真正的天空与真正的阳光是怎样的场景便已经是很多底层区居民一生都难以实现的奢望了——尽管满是污染云的天空与难以穿透雾霾的阳光根本没有与这种期待对等的价值，但“向上爬”却是任何一个还抱有进取心的底层区人的共同愿望。

    而中间层的存在更是很多底层区局面难以想象的。尽管与真正的顶层区有着天壤之别，但能够踏入中间层在很多底层区乃至穹顶区的人眼中便已经是“踏入天堂”一般的行为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中间区的确也扮演着“天堂”的角色，只不过这个“天堂”不是为它脚下的人们所准备的，中间区作为“天堂”真正服务的对象来自于它的头顶，也就是那些在底层区人眼中高高在上、宛若神明一般的上层区居民。

    中间层本是为了联络顶层区与穹顶区而存在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中间层属于上层区的一部分，但与上层区人眼中“泥巴一般”的底层区人过于接近的事实让这里很少能留住真正的上层区人，因此顶层区当局做出决断由穹顶区作为治理主体辅以顶层区委派的若干代理人来共同管辖这片夹缝之中的模糊地带。由于从一开始中间层的存在就带有灰色地带的偏向，因此那些不被顶层区允许的灰色与黑色产业也很快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中间层出现并聚集。如今中间层已经成为了部分上层区人眼中最好的“娱乐场所”，即便是顶层区的黄金地带居民偶尔也会在中间层出现。毕竟顶层区完善的基础设施虽然能够满足居民的一切正当要求，但“正当”这个前提也导致了那里没有能够容纳灰色的土壤，而中间区便是他们眼中最好的替代品，上层区人面对底层区人先天上的高人一等也让他们对于前往中间区愈发的乐此不疲。

    普拉克托克见过不少上层区人，那些人大部分是来中间区寻欢作乐的嫖客与赌徒，偶尔也有因为触犯了顶层区的法律而不得不逃至中间区避难的嫌犯。在普拉克图克看来，这些人其实与穹顶之下的底层区人没有多少区别，他们无非是运气好生在了穹顶之上，然后便仗着这天生的特权胡作非为。很多上层区人在中间区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令人发指的地步，但由于他们是上层区人，中间层的规则无法对他们做出限制，而又因为他们在中间层，顶层区的法律无法对他们做出管辖。因此普拉克托克对于上层区人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不是不得以的情况他都不会与那些在他看来已经不算是人的渣滓扯上任何关系。

    但现在……现实的发展总是出乎人们的预料。

    最新找回普拉克托克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和一位来自上层区甚至是顶层区黄金地带的存在独处一室——虽然对方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生体，但生体这个身份本就证明了对方非同一般的出身，要知道即便是上层区人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入手生体的，生体并不是“生命之水”那样可以随意领取的生活必需品，据普拉克托克那位老师，曾经让他第一次亲眼确认了生体存在的老掮客的说法：生体是只会配备给顶层区黄金地带居民的存在，是在这个奢饰品的概念被人为抹除后的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更是黄金地带居民的身份象征。

    而现在，这样一个黄金地带居民身份象征的存在就静静地跪坐在普拉克托克的面前。一想到这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普拉克托克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有些加快。

    生体是服务于人的存在，而这里的“人”的概念并不局限于顶层区居民或者上层区人，实际上在生体眼中无论是底层区人、穹顶区人、中间区人还是上层区人都是没有区别的，由于它们先天的设定，任何人——无论身份如何——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指挥它们。当然，它们会对这个人的命令做出什么样程度的服从就完全取决于这个人的具体身份或者说权限级别了。

    上面这些关于生体的知识都是当年普拉克托克在见到生体后从老掮客那里打听来的，不过同时老掮客也在告诫他：不要对生体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生体是近乎完美的存在，它们或者说他（她）们有着完美的外形，有着近乎绝对的服从性，可以满足任何生理或者精神上的要求却不会有任何的抱怨，但这也正说明了生体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东西。老掮客当年被委托运送的只是半个生体，而且还是缺少了下半身的，这对于一个生体来说已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功能了，然而即便如此那位买家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能够将其入手的。

    而一个带着“完整”的生体出现在中间区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老实说，普拉克托克被自己的推断吓到了。他是有想过那个发布委托的神秘客人的身份会比较特殊，但他最多也就是想到了上层区人这个层级，而一般的上层区人是不可能拥有一具生体的，也就是说那位神秘客人很有可能是来自黄金地带的顶层区居民。这种推断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却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要在发布委托的时候隐瞒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上层区人隐瞒身份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作为上层区人的特权），又为何能够拿出“进入上层区”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允诺来作为报酬。

    最新找回毕竟，顶层区黄金地带居民的身份不只代表了在中间层与穹顶区以下的特权，还意味着他们即便是在上层区内部也同样是掌握了特殊权柄的精英居民，是真正意味上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不到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的社会核心。

    所以她——这个女性生体才会那么随意地把“生命之水”这么宝贵的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吧。毕竟在她背后的主人眼中“生命之水”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消耗品。

    想明白了这一点，普拉克托克也放轻松了不少。那管“生命之水”毕竟是打在了他的体内，虽然并非出自他的本愿，但如果对方真的要追究起价格的话……他怕是卖掉自己都不够偿还的。

    而另一方面，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唔，女孩，普拉克托克心中也生出了新的疑惑。

    她的主人在哪儿？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与我接触？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普拉克托克现在已经默认之前女孩对自己的偷袭与将自己带到这废弃仓库内的行为都是她背后那位身份高贵的主人对自己的考验了。而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举措，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对方想要自己去做的明显是风险很高又要求保密的“工作”，如果换做是他自己肯定也会先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是否要将这份“工作”交给自己。而就女孩之前给他使用“生命之水”的行为来看，他应该还是过关了的……就是不知道他偷袭女孩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到雇主对他的评价。一想到这里，普拉克托克的心中又有些紧张了。

    不过从女孩后续的反应来看，普拉克托克的偷袭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损伤，而女孩对普拉克托克的还击现在看来也是留有余地的。毕竟这娇小的身体可是有着单身就能轻易把他打飞的力量的，如果对方真正使出全力……普拉克托克觉得到时候怕是“生命之水”都救不回来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普拉克托克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女孩。

    女孩的身材很娇小，虽然普拉克托克已经亲身领教过她的实力，但仅仅从外表来看他还是很难想象女孩那样娇小的身体中居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能量。她的相貌看上去很年轻，甚至显得有些幼小，幼稚与青涩并存的脸蛋此刻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如果视线往下，女孩胸口那隆起的曲线又无比鲜明地彰显着与她的相貌不相称的成熟魅力。

    讲真，如果这样一个女孩一个人出现在中间层的街道上，普拉克托克想都不用想女孩的下场。要知道在中间层的街道上来回的人中有至少一半都是从上层区下来寻欢作乐的嫖客，而在他们眼中这样一个独身的女孩就和拨开了糖衣的奶糖没有任何区别。

    仔细一看，女孩也并非对此毫无应对。她的身上穿着的衣物是一件十分宽大的斗篷，戴上兜帽之后理应能够完全遮盖住女孩的容貌与身体特征。这样看来女孩虽然有着应对那些sao扰的能力却还是做出了主动的规避与隐藏，相比她身后的那位主人也是个不愿意太过引人注目的存在——这点倒是再次与普拉克托克心中的判断相吻合了。

    看来那位神秘的雇主是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普拉克托克本就没有对能亲眼见到雇主抱有太多的期望，而且对方已经派出一个生体与他进行接触了，又处处都展现出小心谨慎的做派，那么完全不和他见面只通过远程遥控的方式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结果。只不过……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普拉克托克忍不住开始嘀咕。他醒来已经有十几分钟了，自从一开始意外的身体接触之后，他就和面前这位生体女孩没有了任何形式的交流。按理说，她早就应该将他已经醒过来这件事报告给她背后的那位主人了，而她那位主人也理应对此作出了回应，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得到反馈了才对。

    然而现在……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地跪坐在他的面前，好似真正的人偶一般。

    普拉克托克开始有些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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