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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澜闭着眼,一下一下地摇着手中的泥金芍药花绫纱团扇,微微的凉风自扇下流出,将她额前细碎的刘海儿吹起。直到过了许久,蒋芷澜才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榻下跪着的女子:“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便是今日被本宫罚跪了的暮良人吧?”暮凉夏低头谦声道:“回娘娘,正是臣妾。”“本宫刚刚罚完你,你便来找本宫,莫不是想来本宫面前叫冤喊屈?”蒋芷澜话音极淡,只是语气中却微微含了几分威严。暮凉夏一听这话,吓得一抖赶紧俯子再次朝蒋芷澜磕头道:“淑妃娘娘明鉴,臣妾是来认错的。望娘娘原谅臣妾的莽撞。”“莽撞?”蒋芷澜冷哼一声,起团扇下的如意穗来,“这世间所有糊涂事都不单单是‘莽撞’两字便算了的。在这后宫中,那些装成瞎子聋子哑巴的,往往才是真正的智者,你,可明白?”“臣妾明白。”暮凉夏再次俯子朝蒋芷澜磕了一个头。“但愿你是真的明白。”蒋芷澜说罢,又朝她挥了挥手,“罚也罚了,错了认了,你可以退下去了。”“谢娘娘。”暮凉夏在巧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朝蒋芷澜屈膝道了声“臣妾告退”,便转身朝殿门外走去。只是她还未行至门口又停住脚步,返回到蒋芷澜跟前再次跪下:“臣妾父亲是右丞相手下的参军,父亲为右丞相效力,臣妾也愿为娘娘效力!”说罢,她再次俯,又朝蒋芷澜磕了几个头,她的额头碰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似是要将地面撞穿似的。蒋芷澜伸出从榻边小桌上的冰碗里取出一颗冰镇杏子送入口中。心里却暗暗思忖这暮凉夏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暮凉夏抬眸悄悄瞥向榻上的女子,似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奈何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在暮凉夏屏息凝神等着蒋芷澜表态时,蒋芷澜却是将嘴里的杏核吐出来放在一边后才缓缓道:“暮良人今日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也该回去歇歇了,若要因此伤了膝盖,那本宫这罪过可就大了。”暮凉夏闻言,心中闪过一抹疑惑,淑妃这话,究竟表的什么态度,她有些琢磨不透。她想问些什么,却见蒋芷澜又斜卧在榻上闭了眼睛假寐。只得行了告退礼退出了锦瑟宫。……七月下旬,夏日的余热犹遍布整个世界将散不散的时候,南安国还是起兵了。宁国向夜楚借兵十万,由南方北上与宇文利戟会和。七月末,宇文利戟所领部队节节败退,敌国南安国夺下宁国城池十余座。朝堂之上,众臣皆无计可施,宇文将军宇文冉请命北上抵御外地。一时之间,宁国与南安国的战事处于胶着状态。慕容璟烨整日眉头不展,太和殿中日日传出杯子打碎的声音。一时之间,整个宁宫笼罩在压郁之中。黎落对于南安国起兵一事早有耳闻。她本以为宁国地大物博,兵力强壮,大败南安国绰绰有余,却不料那南安国竟这般难对付。黎落虽几乎见不到慕容璟烨的面,但多多少少也会从秦宛昀和安清绾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心情不好的话。因着这些,黎落也跟着整日心事重重的将自己关在屋中。云锦和云棉见着自家主子愁眉不展,生怕她闷坏了身子,便找来江温尔陪她。江温尔刚踏进黎春阁,便见黎落正案头写些什么。满是字的宣纸堆满了整个屋子,案头地下,整个黎春阁几乎要被宣纸填满的样子。江温尔俯子,捡起一张纸看了几眼,却发现上面林林总总地写着一些行军打仗的兵法。江温尔不禁心生疑惑。她不在长宁城的这两年,黎落究竟是怎么过的?她记得曾经的黎落是一个多愁善感,满腹小女儿情长的弱女子。如今两年不见,她却变化这么大。又是制作风扇,又是熟谙兵法。若不是她这张脸同她认识的那个黎落别无二致,她甚至要怀疑这是两个人了。她走到黎落身边,将那张纸放在黎落手边:“我听云锦说,你已经一天没有用过膳了。”黎落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望向她:“江jiejie你来了。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容我把这两个兵法写完。”说罢,黎落又低下头去,继续写了起来。江温尔盯着她认真的侧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在离书案不远处的一张手扶梨木椅上坐下。她又悄然将云棉叫到身边,吩咐她去准备一些点心端进来。午后阳光微醺,沿着窗棂上那些落了满窗柩的辗转照进屋子里,不动声色地攀上书案,照亮了黎落一丝不苟的表情。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黎落才搁了笔,从腰间取了手帕擦干净手走到江温尔身边坐下:“江jiejie,你用过午膳了吗?”江温尔从桌上取了一块云锦准备好的点心递给黎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写那些个东西都写得废寝忘食了。”黎落低下头尴尬一笑,将江温尔递过来的点心送入口中:“左右也闲来无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帮他一二。”江温尔却是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责怪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姑娘,皇上那般对你,你还一心为他!”“江jiejie,在这个世界上,爱是最让人费解的一件事。有时候,我也想将他放下,可是每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他的时候,却又偏偏被他的情绪牵引。”黎落将吃了一口的点心放下,抬起头来对上江温尔那双心疼的眸子,“大抵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注定要无怨无悔地爱他。”“唉,你呀!”江温尔轻轻叹一口气,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黎落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眼希望地望着江温尔:“江jiejie,你知道南安国与大宁的地形图吗?”“我一闺阁女子,怎会知道那些。”黎落眼里微微闪过一抹黯色。不清楚地形,写再多的兵法都是徒劳。江温尔见她又陷入沉默中,又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听闻前些